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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之問道天涯

第四十二章 金陵大主教

聊齋之問道天涯 布衣天涯 3261 2020-05-18 23:34:11

  南京天主教耶穌會的教堂。

  這座教堂占地約十多畝,按西域的城堡樣式建成,不過規(guī)模小了一點。高高的灰色城墻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圍了,有的甚至鉆進了窗子里,透出幾分陰森??墒窃谶@座陰森的城堡前,此時卻開滿了白色的薔薇。

  半夜,仿佛一切都從沉寂中復(fù)蘇了,華麗的燭臺,搖曳的燭火,銀光閃閃的餐具。

  一位五十多歲的西洋老頭,主教裝扮,頭戴下窄上寬的高帽,身穿白色直裰,留著白胡子,眼睛碧綠如貓眼,此刻神色凝重對著一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雙手作著各種法訣,口中念道:“無所不能的主啊,請給您罪孽深重的仆人以寬恕救贖!阿門!”

  他旁邊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窕冶的金發(fā)麗人,金發(fā)紫瞳,正是伊萬蓮卡。

  隨著西洋老頭的祈禱聲,從他手中泛出縷縷青光,投到床上躺著的那個西洋青年,沒一會,那西洋青年慢慢睜開眼睛,卻見他金發(fā)碧眼,臉色蒼白,不是韋天仇是誰?

  西洋老頭見韋天仇醒了,這才停止祈禱施法。對正想竭力站起來的韋天仇道:“安德烈,你現(xiàn)在別動,你被三昧真火所焚,真元及魂魄受傷,還需要靜養(yǎng)七七四十九日?!?p>  伊萬蓮卡問道:“什么是三昧真火?這么恐怖?”

  西洋老人道:“我有位東方朋友,他曾經(jīng)說過,心者君火,亦稱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腎者臣火,亦稱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臍下氣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此為三昧真火。此火非同凡火,乃是精、氣、神煉成三昧,養(yǎng)就離精,與凡火共成一處,噴將出來,可焚傷三魂七魄,厲害無比?!?p>  跟著老頭對伊萬蓮卡點點頭,然后兩人沿著昏暗的木制地板,走到另外一間屋子坐了下來,這一間屋甚大,墻壁上嵌著銅制壁燈,中間掛著十字架和耶穌受難圖。

  老頭對伊萬蓮卡道:“伊萬蓮卡,你把燒傷安德烈那物件的形狀說說?!?p>  待伊萬蓮卡把經(jīng)過說完,西洋老頭看著穹頂喃喃道:“不可思議啊,果真是三昧真火!難道是那物出世?阿菩,你怎么看……”伊萬蓮卡正感奇怪,屋里就他們兩個人,不知西洋老頭在跟誰說話。

  卻見老頭背后倏地出現(xiàn)一條人影,這人全身藏在黑色斗篷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模樣,那人冷冰冰的道:“主教閣下,應(yīng)該是那件寶物,沒想到啊,消失多年的金剛琢竟然會在中土重現(xiàn),那小子不知是什么來頭?”這人聲音冰冷,語調(diào)生硬,如金屬一般,沒有絲毫的人氣,聽在耳中甚為怪異,頗不舒服。

  白胡子老頭嘆了口氣道:“中土奇人異士甚多,這次我們務(wù)必小心,你們各自約束手下,不可輕舉妄動,以免誤了本教在中土的謀劃?!?p>  那個叫阿菩的黑衣人和伊萬蓮卡齊聲應(yīng)諾。

  原來白胡子老頭叫魯修馬爾,是西方天主教派來中土傳教的主持——金陵耶穌會現(xiàn)任主教,魯修馬爾是第一任主教利瑪竇的弟子。

  南京天主教堂,在第一任主教利瑪竇的主持下,在中土傳教,信眾日多,所創(chuàng)建的耶穌會已經(jīng)初見欣榮。

  利瑪竇是天主教在中土傳教的最早開拓者之一,也是第一位閱讀明朝文學(xué)并對中土典籍進行鉆研的西方教眾。他通過“西方僧侶”的身份,“漢語著述“的方式傳播天主教教義,并廣交明朝官員和社會名流,傳播西方天文、數(shù)學(xué)、地理等科學(xué)技術(shù)知識,他的著述不僅對中西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對日本和朝鮮半島上的國家認識西方文明也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此時的天主教義盡量向儒家學(xué)說靠攏,對開化民智是有益的,晚明社會需要新的宗教思想注入,已有明朝有識之士及民眾對耶穌會表示隱憂。

  瞿汝夔及徐光啟都是利瑪竇的弟子。瞿汝夔出身官宦之家,卻無意于仕途之路,經(jīng)常周游于各地之間。兩人相識于肇慶,隨著交往的深入,瞿汝夔被利瑪竇的才學(xué)所傾倒。瞿汝夔的父親曾任禮部尚書,他的人脈交際非同一般,在他的引薦下,利瑪竇換上一身儒裝,結(jié)識了許多士大夫階層的人。

  多年以后,利瑪竇就被從這里結(jié)識的一位朋友邀請同去京都。在京都時,徐光啟偶然結(jié)識利瑪竇,很快就被利瑪竇在天文歷法上的造詣所折服,為了學(xué)習(xí)數(shù)學(xué)、天文學(xué)、地理學(xué)等知識,考中進士的徐光啟拜利瑪竇為師。經(jīng)利瑪竇的悉心栽培,徐光啟的科學(xué)知識得到了長足的進展。他利用從利瑪竇那里學(xué)來的天文學(xué)知識,編纂了《崇禎歷法》。

  利瑪竇開始比較謹慎,但是其弟子卻傳教過于張揚,金陵教堂落成后,經(jīng)常組織大批信徒排著隊招搖過市,男女信徒經(jīng)常在一起聚會、誦經(jīng)祈禱,這讓南京民眾有些不滿,而對天主教抱有敵意的官員和佛教徒就更是同聲指責(zé)。

  耶穌會是天主教修會,不再奉行中世紀(jì)宗教生活的許多規(guī)矩,如必須苦修和齋戒、穿統(tǒng)一制服等,而主張軍隊式的機動靈活,并知所變通。其組織特色是中央集權(quán),在發(fā)最后的誓愿之前需經(jīng)過多年的考驗,并對宗座絕對忠誠。

  耶穌會會士主要從事傳教、教育,并組成傳教團耶穌會仿效軍隊編制,組織嚴(yán)密,紀(jì)律森嚴(yán)。

  魯修馬爾現(xiàn)在是南京耶穌會的領(lǐng)袖,會中其他人對其敬若神明。

  當(dāng)下魯修馬爾又道:“阿菩,你可留意那書生的來歷,但注意不要與其起沖突?!?p>  阿菩依然冰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突然消失不見了。

  魯修馬爾停了半晌,才對伊萬蓮卡道:“親愛的伊萬蓮卡,西奧多親王所囑咐之事我已竭力而為,其他之事你們自行處理,只是你們可要言而有信?!币寥f蓮卡剛才一直沉默,這時才嬌聲笑道:“請大主教放心,血族言出必行,不是那些卑微的人類可比,我已令人通知西奧多親王,親王不日便會派得力助手送主教所需的東西到來?!?p>  魯修馬爾這才松了口氣。

  伊萬蓮卡又道:“只是,主教務(wù)必助我得到那位東方女子,還有,我的大主教閣下,你可要多保持笑容,否則,會容易衰老的哦……”她放肆不羈地嬌聲長笑,如銀鈴般的聲音充斥整間房子,伊萬蓮卡說完,也不等魯修馬爾主教回復(fù),用極為夸張的姿態(tài),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魯修馬爾盯著伊萬蓮卡性感而充滿活力的背影怔怔出神,神情透著無奈?;畹搅怂@種年齡,才知道健康及壽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多人會奇怪,作為一位天主教教宗的金陵大主教,魯修馬爾怎么會和血族的人攪和在一起?

  五年前,魯修馬爾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一種病,經(jīng)確診是感染了一種無藥可救的病毒,他就一直活在對死亡的恐怖及絕望之中。從此,整個人性情大變,開始無心教務(wù),把大量時間及精力花費在尋醫(yī)問診上。

  后來,一位叫胡半仙的東方修士告訴他,他師門有一種秘法可以延長他的性命,只是這種秘法卻極為邪惡,那胡姓修士除了索要不菲的財物外,每個月還要一對童男童女的鮮血作藥引。

  魯修馬爾主教知道此舉傷天害理,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最后還是在求生欲望的驅(qū)使下選擇了接受。

  如此過去了三年,魯修馬爾從最開始的慚愧不安已轉(zhuǎn)變?yōu)樾陌怖淼谩?p>  人只要開了惡的頭,后面的惡會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習(xí)以為常。

  直到去年回國,魯修馬爾應(yīng)邀在參加一次貴族的聚會,遇見英俊瀟灑的西奧多親王,西奧多親王一頭銀發(fā),風(fēng)度翩翩,可當(dāng)他彬彬有禮的把魯修馬爾主教邀請到一個房間,遞給他幾張薄薄的紙張時,魯修馬爾便知道自己的看法大錯特錯。

  魯修馬爾開始不以為意,以為西奧多親王有求于他,是禮物清單之類,可當(dāng)他看清上面內(nèi)容時,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上面林林總總羅列著魯修馬爾這幾年在金陵的行止,其中一項赫然是打著開孤兒院的名義殘忍殺害兒童,被害的兒童名字、年齡,甚至被害兒童的來處都記得一清二楚……

  西奧多親王身在西域,卻對遠在千里之外的明朝金陵的情況了如指掌,這意味著什么?

  西奧多親王眼看魯修馬爾臉色煞白,無力地癱倒在寬松的沙發(fā)上,銀灰色的眼睛閃爍,瀟灑地微微一笑。站了起來,給魯修馬爾添滿了咖啡。

  西奧多親王接著溫聲道:“我親愛的朋友,你完全不必感到害怕,像你這樣一位高貴有作為的紳士,我怎么忍心見你陷入痛苦之中呢?只是,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友誼。”

  西奧多親王告訴他,不需要服東方修士所提供的藥物,他有一種藥可解他的病毒,并且還可延長他的壽命。魯修馬爾驚魂未定,半信半疑,后來西奧多親王給了他一小瓶血族的鮮血,他這才相信,也終于知道西奧多的真正身份——來之血族的一位資深親王。這時的魯修馬爾已經(jīng)無力自拔,因為求生的欲望及身敗名裂的恐懼已經(jīng)牢牢地控制了他。

  西奧多親王又告訴他,這種血清只能保持在一年有效,如果想一勞永逸的解毒,必須受擁成為血族,這樣不但能解毒,還可以得到永恒的生命。

  當(dāng)然,西奧多親王肯如此助他,自然是有條件的,魯修馬爾考慮良久,其實面對西奧多親王的蓄謀已久,他也沒有其他選擇,終于,當(dāng)他們從房間談笑風(fēng)生出來時,兩人已達成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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