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道人冷聲道:“如此說來,最近數(shù)十年風月宗廣收門徒,龍蛇混雜,是最有可能被混入邪魔外道的了?!?p> 風月宗最近聲威大震,弟子驟增,勢力遍及各行各業(yè)。已令其他宗門心生警惕,傅山道人對風月宗良秀不齊廣收門徒的做法早已非常不滿。嶗山派外門弟子胡半仙被殺一事,他一直派弟子追查,至今毫無線索,也令他暗暗懷疑是風月宗所為。
令狐黛微微一笑,面紗微動,緩緩道:“大千世界,眾生平等,一切眾生皆有機緣靈性,我風月宗以渡眾生為己任,有教無類,也是遵循此理。風月宗門下弟子雖多,但能入我門者,也屬有緣,風月宗雖然人多,但非同其他教派,一直勵精圖治,門規(guī)森嚴,不敢稍有松懈,若發(fā)現(xiàn)有邪惡之徒,還請傅師兄指正,如果屬實,我自然會嚴懲不貸,絕不循私!”
傅山道人盯著令狐黛道:“如若被我查出,有勾結(jié)魔門、為禍中土的,不管是何人弟子,我絕不輕饒!”
令狐黛合掌笑道:“誅邪衛(wèi)道,正當如此,師兄辛苦!”
兩人表面客氣,話里暗藏機鋒,互不相讓,殿里眾人洞若觀火,也不說話。
一直嗒拉著腦袋沒出聲的悟空道人,忽然睜開眼睛,笑笑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輪回循天道法則,何必我等多慮?我輩只需自然隨緣,一切皆有因果。以老道觀之,今日此事,禍矣福所倚,不定是壞事。正是因果輪回,此起彼伏,日后自明?!?p> 悟空雖然表面不理外事,游戲風塵,但是輩分高,修為又深不可測,是以威望素著,深得其他宗門敬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悟空道兄此言甚善,一切都是因果,今日之事,各宗不必須聲張,只須提高警惕,日夜守護?!?p> 大悲禪師聞言贊嘆。殿中其余眾人唯唯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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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涯深陷夢境中:在無盡的混沌黑暗中,一個巨人持斧劈開天地,天地重開,巨人頂天立地,一腳蹬著地,一頭撐著天,一直這樣持續(xù)站立了許多年。
巨人終于因勞累過度,累倒了下去。
天崩地裂,當巨人倒下時。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躺在地上,看著荒蕪的天和地,他想用盡最后一縷心識,用自己的身體創(chuàng)造出一片生機盎然的世界。
當他閉上沉重的眼皮,全身忽然發(fā)生了變化:他口里呼出的氣,頓時變成了風和云;他吶喊之聲,變成了隆隆作響的雷霆;他的左眼變成了炙熱的太陽;右眼變成了皎潔的月亮;手足和身軀,變成了大地和高山;肌肉變成了千里沃土;牙齒和骨骼,變成了閃光的金屬和礦石;血液變成了奔騰不息的江河湖海;筋脈變成了寬廣的道路;千萬縷頭發(fā)變成了顆顆星辰;皮膚和汗毛,變成了草地林木;身上的汗水,也變成了雨露和甘霖。
天地分開,日夜交替,清濁分明。巨人,用他的生命開辟了天地,創(chuàng)造了世界……
他的其中一顆最小的牙齒化成一柄巨劍,埋于一座大山深處。
又不知過去多少年,天地變色,龍蛇起陸,電閃雷鳴,江河倒卷,山岳倒塌,群魔亂舞,尸橫遍野;大地上血海滔滔。巨劍橫空出世,化成一柄倚天巨劍,發(fā)出滔天劍芒,不停殺戮,所到之處白骨成山……
李天涯驚醒過來,夢中情景依稀記得,他若有所悟。夢境所見,難道就是那柄神秘之劍的來歷?
翌日辰時初刻,隨著一聲綿綿渾厚的鐘響,各處比賽開始了。
日耀峰上旭日東升,霞光萬道,彩虹漫天。
李天涯幾人跟著燕赤霞出現(xiàn)在廣場上。昨夜燕赤霞回來已經(jīng)很晚了,只是大概說了一下抽簽情況。李天涯與喬姐在東邊甲木臺。為防止李天涯身體出現(xiàn)心魔作崇狀況,燕赤霞還特別讓他服了一顆九轉(zhuǎn)靈丹。
今天比賽跟昨天的規(guī)則不同,就是一對一比,贏的直接進入第二輪。這也是考慮到昨天倉促之間,制訂的規(guī)則不太合理,因為第二場那人以逸待勞,占了便宜,所以規(guī)則略作調(diào)整。
昨日比賽勝了的仍按原結(jié)果。李天涯問,那昨天比賽輸了的人不是不公平嗎?
燕赤霞說,昨晚也有人如此提出疑問,當時大悲禪師道:“這世上哪里有絕對公平之事?修道之人,哪計較得那么多?與天爭鋒,靈活隨緣,才是我們修道的本分。修道者,最講機緣,沒有大福報大機緣,是不能修道有成的。”
燕赤霞又道,世間萬物,所謂的公平都是相對的,真正的法則是物競天擇,優(yōu)勝劣汰,強者為尊。而世界的一切規(guī)則都是由強者制定出的。
李天涯聽了點點頭。他記得后世上學時,哲學老師講的一番話:對于大自然來說,雜草與水稻是沒有區(qū)別的,它們平等的參與生存斗爭,如果雜草生命力強盛,就會完全把水稻遮蔽。但農(nóng)夫不允許這種自然規(guī)律,他需要進行鋤草,保證水稻可以茁壯成長。
“天道”總是傾向于“物競天擇”,而農(nóng)夫卻要鏟除產(chǎn)生競爭的條件,以此來消滅“物競”,并把“天擇”變?yōu)椤叭藫瘛薄?p> 人總是根據(jù)自己的意志來安排自然,“天道”傾向于讓那些最適宜環(huán)境的生物保存下來。人則相反,他們要根據(jù)個人的喜好以及自認為合理的方式來安排自然。在人的社會里,政治領(lǐng)袖就如同園丁根據(jù)實用和美觀來選擇培育植物一樣,也要根據(jù)自己的理想來改造社會。這樣,“天道”的自然選擇就被領(lǐng)袖的選擇給取代了。
今日法海也要參與比試,他在東邊甲木臺,于是帶十方小和尚過去了。本來小和尚想跟著李天涯他們,只是師傅比賽,他只好不情不愿的過去了。
燕赤霞帶兩人來到南邊離火臺,由于今天比試五個臺同時分開進行,臺下觀看人沒有昨天那么多,都是本門師兄弟或好友來助威。離火臺主持是愁眉苦臉的大苦法師,大苦和尚敲了敲鐘,有氣無力的叫道:“開始?!?p> 臺上已站了一位年輕道士,這人是傅山道人的第二大弟子,叫玉龍子。玉龍子青色道袍,臉如冠玉,氣宇不凡,正是喬姐今次抽簽到的對手。
李天涯笑道:“喬姐,加油!喬姐微微一笑,緩緩上臺,她穿著月白道袍,身子豐腴婀娜,頓時臺下有人嘖嘖贊嘆。李天涯瞧旁邊燕赤霞卻是臉無笑容,一臉漠然。
他忍不住嘆氣,替喬姐可惜,喬姐怎么說都是貌美如花,魔鬼身材,而身邊這位燕大俠一心修道,俗世間所謂的美人在他眼里,與白骨骷髏無異。喬姐與他,應(yīng)該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玉龍子對喬姐行禮道:“嶗山派玉虛子,請問師姐是哪宗門下?”見他執(zhí)禮甚恭,喬姐嫣然一笑道:“小弟弟,我是蜀山玄劍宗門下,你有什么話要說嗎?”喬姐雖然跟著燕赤霞修煉以來,變了很多。但她是牡丹成道,本就國色天香容貌,這一說話,聲音嬌柔,更是千嬌百媚。
對面玉龍子卻瞧得癡了,不由吶吶道:“啊……姐姐,不師姐是哪個蜀山劍宗,哪很好啊……”他被喬姐花容所迷,竟然不知所措。
臺下有人笑道:“兀那小道,你想拉家?;厝フ夷銒屓?,在這里啰里啰嗦算什么?!?p> “是啊,原來是個小色鬼,快滾蛋吧!”
臺下觀戰(zhàn)的玉虛子高聲喝道:“師弟,靜懾心神,快比武?!?p> 玉龍子聽到大師兄的聲音,心里一凜,不敢多看喬姐,拔劍行禮道:“嶗山派玉龍子,請教師姐高招。”
喬姐笑道:“好說,嘻嘻?!彼v騰的伸開手掌,出現(xiàn)一個藍色葫蘆,一指玉龍子,那葫蘆驟然變化大,葫蘆口噴出一股黑煙,玉龍子忙祭劍守在面前,凝神戒備。
卻是奇怪的是,那墨煙只是慢慢擴散,如水墨般散開,竟然慢慢出現(xiàn)一棵樹,開出一朵朵牡丹花……看起來就像一幅雋永的水墨畫,賞心悅目。
眾人看得大為奇怪,這是什么比賽?李天涯也看津津有味,喬姐這一手有點像后世的沙畫,美則美矣,只是這可是比賽呢。
他望了燕赤霞一眼,燕赤霞搖搖頭,道:“你再仔細看看,這是迷惑人的伎倆?!?p> 玉龍子也看得莫名其妙,不知喬姐要搞什么?頓時放松了警惕。
這時,那牡丹花朵朵花瓣在空中綻放,嬌麗奪目,突然噴出一股異香。玉龍子頓時覺得昏頭轉(zhuǎn)向,搖搖欲墜。
喬姐嫣然一笑,一指玉龍子叱道:“倒!”
話音未落,玉龍子應(yīng)聲倒在地上。
臺下眾人一陣哄笑,紛紛拍掌,不用說,玉龍子是敗了。
原來燕赤霞把嶗山派的列焰葫蘆改成藍色,又根據(jù)喬姐的特點,把喬姐本體一朵百年牡丹遁于其中,有迷魂之效,喬姐本來就有媚功,這樣如同一個銷魂大陣,玉龍子受其迷惑,一招未出,就被迷倒了。
玉虛子上臺,對喬姐的藍色葫蘆打量了一陣,問道:“請問這位道友,你這法寶有何來歷?”
他感覺這葫蘆似曾相識,但是又毫無印象。
喬姐心下警惕,畢竟她知道這葫蘆是嶗山派之物,雖然已經(jīng)被燕赤霞改得面目全非,她還是有點心虛,忙把葫蘆一收,笑道:“怎么啦?我的護身法寶,憑什么要告訴與小哥哥你呢?如果小哥哥有興趣,改日咱們好好喝茶聊天可好?”
臺下眾人叫道:“對啊,你們嶗山派怎么一個個都是這德行,見到美女,一上去就跟人家東扯西扯的,手底下功夫卻是稀松?!?p> 玉虛子鐵青著臉,上去提起玉龍子就走。
“下……一位?!彪S著一聲鐘響,大苦和尚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