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捕魚與教化
每天彈利姆都要喝很多水，不然身體便會缺乏彈性。
看著自己數(shù)日來毫無變化的身軀，彈利姆嘆了口氣。最近那些披毛動物越來越難捕捉了，鳥類也是，開始對自己有著極大的防備，一見到自己，不論距離多遠(yuǎn)，都迅速地散去！
現(xiàn)在自己要捕食，不是要花很長時間來偽裝、接近，就是要花很長時間追擊，耗費的體力多出很多，得到的血肉卻少了不少。
彈利姆終于明白，那只老虎那么強，卻會餓得不行了，打得過是一回事，獵物和不和你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幸好，老虎只能追著動物撕咬，彈利姆可以在較遠(yuǎn)的距離彈射利姆彈打斷獵物的骨胳，或是彈射木刺給獵物放血。像老虎一樣有時必須忍饑挨餓大可不必，就是難以獲得更多血肉繼續(xù)變強了，只能維持收支平衡。
彈利姆看著水里游動的魚，它原先是看不上這種看起來難以捕捉，血肉又沒多少的獵物的，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不如試著捕食一下？
彈利姆將一根木刺彈射入水中，輕易地把一條緩速游動的黑魚洞穿，血液在水中擴散開來，就像是起霧了一般。
彈利姆裹起木刺，抽了出來，一口將黑魚吞下，滿意地晃了晃，這種獵物跟蜥蜴一樣呆傻，甚至更呆，卻比蜥蜴分量足了不少，是有些賺頭的。
最讓彈利姆驚喜的是，披毛動物只要看見同類死亡一次，它們就會見到彈利姆就跑，蜥蜴要好幾次，而這種呆傻動物，它們永遠(yuǎn)只會快速游一段，然后又停下緩緩游動，再次被彈利姆捕食。
這種動物是沒有記憶的么？
彈利姆決定以后就在河岸邊活動，它覺得那些披毛動物害怕自己也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有助于確立起河岸邊的領(lǐng)地。彈利姆想像人類的族群一樣，有一片屬于史萊姆族群的領(lǐng)地。
彈利姆看著小河里自己的倒影，領(lǐng)地是有了，食物也不缺，但族群只有它孤零零一只史萊姆。
我應(yīng)該去尋找一些同伴，把血肉喂給它們，這樣它們或許會覺醒出智慧？
彈利姆決定沿山洞旁的這條河流搜索，史萊姆為了補充水分，通常在水源的不遠(yuǎn)處生存繁殖，沿著河流搜索，絕對能找到史萊姆族群！
彈利姆回到它的洞窩，將兩發(fā)利姆彈，兩根木刺裹了起來，腰間形成一個凹，裝著它們。然后用肚子裹著一發(fā)利姆彈，這是隨時可以彈射出去應(yīng)敵的。
河畔旁清風(fēng)拂過，蘆葦搖擺，顯露出彈利姆的身影，一些飲水的動物紛紛四散奔走，以躲避危險的綠色獵食者。
當(dāng)河邊的石頭逐漸變小，小河越來越平緩，窄小的時候，彈利姆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那些飲水的麋鹿、獾群對彈利姆無動于衷，哪怕是肉食動物，只要不是餓極了的或是體型很小消耗不大的，都不想去捕食它。
消化能力強，繁殖周期不長，無營養(yǎng)，這就是史萊姆能賴在食物鏈最底層而不至于滅亡的三個依仗。
而彈利姆覺得史萊姆們并不應(yīng)該如此卑微地生存著，它幻想著，等它把族群里的史萊姆都變聰明，便一部分去捕魚，一部分在山林捕獵，等到晚上把大塊大塊的血肉都放在山洞里，大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沒有史萊姆會覺得危險和寂寞，吃飽喝足便圍坐在篝火旁，互相擠壓著身體取樂，又暖又軟。
一只骨瘦如柴的野雞用爪子抓住一只史萊姆，接著用嘴對著眼珠猛啄，一開始瞎眼的史萊姆還在瘋狂扭動，讓野雞爪子在柔軟的身軀劃出一道道大口子，粘液逸散開來。
當(dāng)彈利姆找到這個族群時，野雞正享用著癱軟不動的史萊姆，而其他史萊姆不停地挪動著身軀，遠(yuǎn)離這只瘦弱的野雞，仿佛這只雞就是天地間最兇殘的魔獸。
……
彈利姆強迫自己穩(wěn)住心神，穩(wěn)住心神，穩(wěn)住……利姆彈一下打中野雞的左腿，把它的左腿一下?lián)魯?，半截腿連著爪子飛了出去，野雞哀嚎地倒在地上。然后彈利姆惡狠狠地蹦了出來，卷起地上的石頭
，不停地沖撞著翅膀、單腿亂舞的野雞，用石頭把它一下一下活活撞死！
你們?yōu)槭裁础瓡沁@樣？
少頃，那些史萊姆若無其事的挪動回來，吸著地上到處都是的野雞血液。死去的同伴的粘液也散得到處都是，但沒有史萊姆在意。
彈利姆很想使用灼熱身軀，把自己燒得干干凈凈，這樣它或許會暢快許多。
彈利姆忍住怒火，用尖石頭把野雞的一小塊翅膀截開，然后扔給一只史萊姆。
稍微大一點的史萊姆擠開同伴，把這塊雞肉吞了下去，彈利姆覺得等它吃完覺醒出智慧，應(yīng)該會覺得羞愧。
那只吃下雞肉的史萊姆，變得能蹦起來，然后蹦著去舔血液，吃螞蟻……
一定是還不夠多！
彈利姆將整只雞分完，又去捕魚，直到它累得癱軟在地，也沒有吃上一口，全部把魚切開，然后彈給了那幾只史萊姆。
那幾只史萊姆變大了些許，吃飽喝足，癱軟在樹蔭下消化著，一動不動。
只剩下彈利姆孤零零地呆著，它徹底絕望了。
心灰意冷的彈利姆轉(zhuǎn)身離去，打算沿著河岸返回，來時河岸美好的景象，現(xiàn)在仿佛變?yōu)榱艘黄F山惡水。
一想到空蕩蕩的山洞，夢想破滅的彈利姆就一陣失魂落魄，難以振作起來。
等等！彈利姆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彈跳聲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好像是重疊的……
彈利姆停下，但還是聽到的彈跳聲，它轉(zhuǎn)過身軀，一只史萊姆竟然在緊跟著它。
見到彈利姆停下，那只史萊姆也停下，彈利姆回想了一下，它不就是那只擠開同伴，吞下第一塊血肉的史萊姆么？
彈利姆很厭惡它，它之后還吞下了最多的血肉，甚至貪婪到要彈利姆把它擠開的程度。
但這不正是它與其他呆滯的史萊姆不同的地方么？無論是為了日后的食物還是為了什么，它肯跟著自己，而不是遵循本能呆在陰涼處消化食物，說明它會“思考”。
彈利姆想起自己當(dāng)初弱小的時候，其實跟它差不了多少。自己是用盡腦部粘液、歷經(jīng)生死才強大起來，才得到了獵食者的地位，才有高高在上蔑視這些底層同類的資本。
自己自然有資格去俯視它們，但不可以無視它們向上的可能，它們所缺乏的，不過是自己走過的路罷了。
彈利姆決定改變自己的教化方式，不再單純地贈與血肉。彈利姆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它提前瞄準(zhǔn)了擺動的芭蕉葉，當(dāng)一只獾剛剛冒出頭時，利姆彈就飛了出去，把它的眼睛和鼻梁鑿得凹進了顱內(nèi)。
那些獾一下子散了開來，躲避未知的危險。彈利姆的身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其靈活，雖然不能分出像人類一樣的手腳，但通過身體的擠壓便能把腰間的彈藥推送到肚皮。
又是一發(fā)利姆彈射了出去，茂盛的枝葉遮蔽住了視野，這發(fā)并沒有命中，但卻把獾群完全驅(qū)逐走了。
那只史萊姆蹦了過去，但彈利姆搶了個先，一口把獾吞進了肚子了。
失望的史萊姆吸著地上的血液，卻發(fā)現(xiàn)一根木刺落在它的腳下，彈利姆往河的方向擺動著身體。
那只史萊姆卷起了木刺！然后它亦步亦趨地跟著彈利姆來到河邊。
彈利姆對著一條魚，故意射偏，它害怕一旦射中，那只史萊姆便只會坐享其成。
那只史萊姆呆滯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做，彈利姆不斷擠壓著自己的身體，提示著它。
一根木刺歪歪地彈射了出去，落在了離那條魚相隔很遠(yuǎn)的地方，由于力道太小，沒有扎入泥沙，被河水沖走了。
興奮？狂喜？彈利姆心里只剩下激動，最為純粹的激動，就像大鳥看見雛鳥，第一次煽動翅膀。
彈利姆將那條魚捕了上來，彈到那只還在失落的史萊姆的腳下。
在那只史萊姆高興地吞下去時，彈利姆蹭了蹭它，好軟好暖。
彈利姆決定給它起名叫彈路姆，意為它也會走上自己的道路。
等等……名字？！自己為什么會有一個叫彈利姆的名字？為什么自己知道名字是什么？為什么，我即使不吞食血肉，也有相當(dāng)高的智慧……
彈利姆陷入了無窮的疑惑當(dāng)中，它突然想起一個人類雌性的聲音。
“一號試驗品命名為彈利姆，投入寂靜之森。”
我是……試驗品？什么是，試驗品？
彈利姆搖了搖身體，把這些似乎永遠(yuǎn)也想不明白的念頭甩開，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彈路姆教化成自己一樣，然后組建一個自己想要的史萊姆族群！
彈路姆，我們回窩吧！彈利姆向前走著，心中仿佛有個小小的太陽，讓它的心前所未有的溫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