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雨來的猝不及防,又或者……是早有預(yù)兆。
厚重的烏云疊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昏暗的天空中,只看的見雨絲強有力地落下,敲打著地面,敲打著人心。
草地上佇立著一塊墓碑,墓碑上印著一位婦女慈祥的面容,嘴角掛著笑容,盡顯出溫柔端莊的模樣。
少年穿著黑色西裝,站在碑前,任由雨點打濕頭發(fā),衣服,落到鞋尖上。
許久未打理的儀表,顯得有些頹廢。被打濕的碎發(fā)掩埋住眼里的落寞,緊緊握住的手卻出賣了他。眼角滑出的清淚,融合在了雨中,落在泥土里。
少年蹲下身子,把手中的梔子花輕輕放在碑前,手指撫上墓碑上婦女的照片,還帶著一絲細(xì)微的顫抖,嘴里喃喃道:“媽……我想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一個月前……
“媽,我回來了!”少年穿著校服,額頭上還殘有汗?jié)n,笑起來時,細(xì)碎的陽光剛好散在他的睫毛,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眼里露出的是屬于青春的朝氣。
陶桂秀聞聲探出頭來看,應(yīng)道:“回來啦,哎你又沒換鞋,真是的,我天天就跟你重復(fù)這句話了?!?p>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嘛,這就換這就換。讓我看看,今天吃啥好吃的?”被批評的少年心虛地趕緊換鞋,轉(zhuǎn)移話題,一套動作下來流利得不得了,“哇!是糖醋排骨,好香啊,老媽,看起來你做飯功力不退反增??!”
“就你嘴甜!”
與此同時,少年夾了塊糖醋排骨,迫不及待地塞進(jìn)嘴里,卻被熱氣燙到了,“呼呼,好燙好燙!”少年叫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燙到了吧?”陶桂秀嘴里嗔怪著,還是倒了一杯涼水遞給少年。
“咕嚕咕?!鄙倌杲舆^水就倒進(jìn)嘴里,“呼,這次是我失誤了!”說完又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不過這次學(xué)乖了,吹了吹才小心地放進(jìn)嘴里。
陶桂秀還在忙活著,抬眼看到少年吃得有滋有味嘴角也不禁勾起。
最后的美好定格在這里。
雨還在下著,沒有半點減弱的樣子,反而越下越大,像是在提醒少年,那些美好,那些幸福和美滿,都已經(jīng)成為過往,廚房里不會再有母親忙活的身影,餐桌上不會再飄出母親做的飯菜香,不會再聽見母親的絮絮叨叨,也沒有了母親的溫柔和輕笑。
一位中年男子走到少年背后,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沙啞地開口道:“仟墨……雨越下越大了,是時候該走了?!?p> 司仟墨沉聲不語,想起母親的死,腦海里回蕩起醫(yī)生的那一句“很遺憾,我們盡力了,請節(jié)哀”司仟墨內(nèi)心又是一陣抽痛。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少年才緩緩起身,轉(zhuǎn)身離開,走向遠(yuǎn)處,消失眾人眼前,只留下了少年虛無縹緲的背影。
少年越走越遠(yuǎn),變成了另一個人,或許……是變回了原本的自己。
那一束纏著白色系帶的梔子花還留在碑前。雨點打落梔子花瓣,飄落到地上,像一片迷途的小扁舟,卻找不到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