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蘇醒
“滴答,滴答~”
有水珠從某個地方滴落,砸在水坑里發(fā)出好聽的空谷聲,破碎的水花如蓮花綻放。
這是哪?
李耀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里的空間很封閉,只有一條看不見來路,看不見歸路的洞窟。
洞壁有些潮濕,卻沒有大規(guī)模地生長苔蘚或者地衣。
泥土很少,李耀瞥了一眼一些死角的小花,它們在陰暗的環(huán)境中靜靜地開著。
雖然沒有光源,視線在這里卻意外的不受任何阻擋,宛若行走在黑夜里,依舊能明辨一些景物特征。
沒用恐懼,沒有悲喜,甚至連疑惑也沒有多少。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在空曠又死一般安靜的洞窟中清晰可辨。
我該停下嗎?
李耀皺著眉露出思索的樣子,卻也沒有停止腳步。
陰暗的洞窟中就連時間仿佛也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李耀依舊在向前走著,就連先前能吸引他注意的水滴聲現在似乎也失去了吸引。
慢慢的,李耀跑了起來,向著不知通往何處的前方奔跑。
累嗎?
好像沒有,他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以及……我是誰?
他茫然四顧,單調的景象讓他有些崩潰,角落的小花還在靜靜地開著。
是剛才的花嗎?
他下意識抬起左手,卻落了個空……
(這里應該有東西才對。)
男人愣住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空間的不同。
無論跑多久也不會覺得累,身上應該帶著某些東西但現在什么都沒有,至于身上穿的衣服,很舒服,但完全沒有印象,最關鍵的是……
“我是誰?”
他輕輕地問了一句,沒有人回答,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是誰?”
男人一遍遍的問自己,聲音越來越大,到后來洞穴中都在回蕩著他的聲音。
他一遍遍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迷茫和未知折磨著他。
直到……
“弄清楚自己是誰……很重要嗎?”
黑暗中有人說話,李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整個人都似乎因為這句話變得平靜了。
“難道不重要么?讓我像個鬼魂一樣飄蕩,不知來路,不知歸途……”
“未生我時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你睡得夠久了,也該醒了吧?!?p> 李耀抬起頭,渾渾噩噩中似乎有什么在蘇醒,周圍的環(huán)境開始震動,隆隆的聲音如同車輪滾過碎石。
洞窟前方出現了一團光,似乎有人影在里面站著。
李耀奮力睜眼,向前方探頭,想方設法想要看清里面的人影……伴隨著滾滾碎石,洞窟塌陷了。
李耀猛然驚醒。
………………………………
清晨的陽光微涼,行走在古道上的老馬緩緩拉著一輛馬車,老人倚著車柱,一只腳斜踩在車轅上,另一條腿在半空中晃蕩。
雖然是冬季,但溫度并沒有寒冷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森林里很安靜,只有老人用著沙啞的聲音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賽麗亞坐在車里,小心翼翼地將瓶子中的液體喂到男人的口中,眼睛哭得有些紅腫。
男人神態(tài)安詳,呼吸平穩(wěn),睡得像個孩子,完全看不出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zhàn)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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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麗亞收好索西雅給她的藥劑,輕撫著懷中男人的臉。
索西雅的藥劑在赫頓瑪爾都是有口皆碑的,一般的傷勢基本上當場就能夠治愈,哪怕是生命垂危,藥劑也能夠給予很好的治療效果,有效的治療效果加上僅此一家的稀缺性使得它的價格居高不下。
像李耀這般連用三天還沒有效果的屬實算是少見。
賽麗亞輕輕地將衣服蓋到了李耀身上,掀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的環(huán)境。
無窮曠野,茫茫冰原,這里仿佛是天際的分界線,前面是冰原,后面是森林。
“小姐,我們馬上就要到斯特里高原了,之前交代的都有準備吧?”
老人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橹6.敭數墓拮禹懧暋?p> 賽麗亞應了一聲。
進入高原,必要的準備還是要有的。
生活在阿拉德的人很少進入高原,交通的不便還是其次,哪怕是走南闖北的冒險家都很少到這里來。
這里是斯特里高原,原則上來說,這片區(qū)域屬于帝國的領土,但這僅僅是官方說法,它的實際控制權還掌握在班圖族手中。
雖然說作為班圖一分子的布萬加是個正義熱情的人,可即便是作為四劍圣的他也無法改變人們心中的偏見。
連年的戰(zhàn)爭使得大多數帝國人對班圖族恨之入骨,即便是像公國這樣的中立國家,在輿論方面也是站在帝國一方的。
延續(xù)多年的仇恨和近年來愈發(fā)緊張的局勢使得這片區(qū)域除了商隊和行人外少有人踏足,哪怕像索西雅這樣的精靈對班圖族都幾乎一無所知,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賽麗亞憂心忡忡,她身體很好,當然不用擔心高原反應,而且在出發(fā)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相應的各種藥物以備不時之需,少女真正擔心的還是李耀。
雖然李耀的身體很強大,完全不用擔心這種由海拔突升引起的不適,可他現在畢竟處于昏迷狀態(tài),就連賽麗亞也不清楚他現在的狀態(tài)是因為戮蠱的精神沖擊還是沖擊波導致的正?;杳浴?p> 她放下了簾子,聽見趕馬的老人又重新唱起了歌謠。
“雪球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溫暖地抱著涼涼的風
一個小小的生命體在上面走動
……”
“很有意境的歌謠?!?p> 男人溫潤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久病初愈的虛弱。
賽麗亞再也忍不住,大顆眼淚從眼眶中涌出,順著柔嫩的臉頰低落到男人額頭上。
“怎么又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p> 李耀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老人滄桑的嗓音賦予歌謠以歲月感,原本還準備接著在少女的腿上躺著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可眼下的情況……
他用手撐著坐了起來,溫柔地拭去了少女臉上的淚痕。
“我睡了很久嗎?”
“嗯!”少女重重點頭,血液流動受阻引起的雙腿麻木讓少女沒辦法扶著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