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糞號,那股熏人的氣味便越是強烈,這種氣味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靠近糞號的學子,與在茅廁內應試沒什么區(qū)別。
不過他們也是經驗豐富,林若愚看到糞號附近的學子,都用考場發(fā)下來的面餅塞住自己的鼻子,盡量不讓自己受影響,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不好受,個個都臉色蒼白,緊皺著眉頭的奮筆疾書,而且額頭上已經滲滿了汗水,時不時的還要注意汗水,不要滴在考卷上,林若愚不用望氣也知道他們各個烏云罩頂。
在這種情況下,對他們的精神和毅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百無一用是書生,但這一刻,林若愚卻終于對這些書生產生了一絲敬佩。
小解過后,返回自己的號舍,林若愚將出恭入的牌返還巡考衙役。
仔細的檢查兩遍,考卷之后,看時間還早,林若愚直接吹燈睡覺。
這樣的行為直接把一旁的鄧學政和周圍的學子驚呆了,他們可不認為林若愚放棄考試,只能說他已經把考卷答完了,鄧學政還好說他是知道具體的時間的,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覺詫異,因為考試的時間只過去三分之二,考場周圍需要絕對的寂靜,所以連打更的都停止了,周圍的學子,只能憑感覺來判斷時間,不少對時間模糊的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鄧學政雖然詫異,卻不會覺得有多驚奇,知道這樣的人大多都有急才,他在京城就見到過一個,比如那位十二歲的時候享譽洛陽,成為冠蓋滿京華的神童。
李顯看了看林若愚漆黑的號間,笑了笑繼續(xù)認真答題。
號舍在太窄了,他只能彎曲身子,他只能假寐一下,苦挨了幾個小時,終于可以交卷了,雖然身子還有些酸痛,但精神多少恢復了些,待所有答卷皆是做完交給考官之后,林若愚便在衙役的帶領下出了考場。
出了考場,回望大門,林若愚只覺得猶如飛鳥脫籠,頓覺渾身輕松舒服。
“姑爺,我們在這......”
還沒等林若愚吸兩口新鮮空氣,便聽的一聲清脆綿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若愚抬頭望去,便見一個很漂亮的少女,揮舞著手絹向他大聲喊道。
林若愚認出了這名少女郭筱婷的貼身丫鬟瑞珠,她的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周圍還有四個仆人守著。
林若愚知道李顯他們還要等一段時間才出來,便對一個仆人吩咐道:“你在這里等一下,等李兄他們出來,你跟他們說一聲,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請他們吃飯?!?p> “好的,姑爺?!蹦瞧腿斯Ь吹恼f道。
林若愚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里面坐著郭筱婷和林月兒
“哥哥,考的如何,是不是又能奪首案?!绷秩粲抟簧像R車,林月兒便急切地問道。
郭筱婷也投來了關切的眼神。
“考的還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許多,至于能不能得首案,就要看運氣了,畢竟每個主考官喜歡風格都不一樣,我也不敢保證我寫的文章,就對主考官的口味。”
面對兩人的關切詢問,林若愚知道此時不是謙虛的時候,于是笑著答道。
“官人,盡人事,聽天命即可,這一天一夜的,官人想必也累了,躺下來休憩一會吧?!惫沔幂p聲說道。
林若愚點了點頭,雖然在考場上瞇了一會兒,但那窄小的號舍,又怎么可能休息的好,反倒弄得渾身酸痛,伸了伸懶腰,便躺在了郭筱婷的大腿上,嗅到郭筱婷身體的幽香,只讓他覺得越發(fā)困乏,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郭筱婷卻像觸電一般僵直了身子,整張俏臉蛋都紅的要滴血一樣,好半天才放松下來。
當林若愚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時間已經是黃昏了。
從床上爬起身來,轉頭向周圍環(huán)境看去,林若愚發(fā)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郭府之中。
“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從沒想過睡覺是如此享受的事情,真不知道前世那動輒三天三夜科舉,是怎么熬過來的?”
林若愚伸了伸懶腰,同時,腹中雷鳴,不斷提醒著林若愚它需要進食。
“哥,你醒了?!闭谶@時,林月兒推門進來
“正好郭老爺已經準備了,豐富的宴席,為你慶祝呢?!?p> 林若愚笑了笑,揉了揉林月兒的頭發(fā),道:“那就走吧?!?p> 同林母進來客廳內,其他人都已經就座了,只等他們了。
“岳父大人,讓您久候了?!绷秩粲薰Ь吹恼f道。
郭老爺擺了擺手,連忙讓林若愚就座,道:“賢婿辛苦了才是,這次考試可是餓壞了吧,快入席吧?!?p> 等林若愚坐下,他大手一揮,吩咐開飯了。
飯菜依次上桌,排場奢華糜費,海參鮑魚,魚翅燕窩等等一應俱全,看的林若愚味口大開。
飯菜很多,林若愚也沒有客氣,狼吞虎咽了起來。
郭筱婷看著林若愚狼吞虎咽的吃相,本來沒有胃口的她,看著眼前的飯菜,突然胃口大開,一個女人嫌棄你,無論你做什么,都沒她不舒服,相反如果她中意你,哪怕你在狼吞虎咽,在她眼里也是賞心悅目。
吃完飯后,郭老爺說道:“賢婿你且將今日答卷,默寫下來,我找個舉人幫你問問,免得牽腸掛肚的?!?p> 知道郭老爺也是一番好意,林若愚點了點頭。
郭老爺吩咐下人拿來了筆、墨、紙、硯。
紙是上等的御貢宣紙,郭筱婷打開上等的硯臺,取來了時下最流行的徽墨,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在燭火照耀下顯得皮膚很是白皙細膩,纖纖玉手,輕盈地抓住了徽墨末端,往里加了一點點的水,便開始硯磨了起來。
這便是紅袖添香嗎?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到,也讓他雅興大發(fā)。
筆是最好的湖筆,這一套文房四寶,便不下于數百兩銀子,但給人的感覺真的不一樣,人多數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卻是千難萬難,就好像你住慣了數千萬的豪宅,再讓你住鄉(xiāng)下的破瓦房子,你真的適應得過來嗎?
林若愚取過了郭筱婷手中,已經舔飽了墨的湖筆,筆尖輕輕的落在了宣紙上,一轉一勾勒,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