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想過用此手段除掉林若愚,只是想借此手段,壓一壓他的氣運,讓他參加不了這次鄉(xiāng)試。
城西應天府衙。
此時子夜,天氣轉(zhuǎn)涼,原本府衙關著的,但今天是秋闈的日子,所以府衙的大門一直敞開著。
隨著甲衛(wèi)的到來,一個衙役慌忙的跑進府衙內(nèi),片刻之后,一身官服的應天府尹孫耀明出來了,本來他都打算去考場的,卻沒想到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住了。
孫耀明心急火燎的趕到現(xiàn)場,此時宅院的火已經(jīng)滅了,但依舊黑煙繚繞,看到滿地的尸體,心中也是一片震驚,頓時勃然大怒,今天是秋闈開始的日子,便出這樣的大案,這些匪徒著實不把他這個應天府尹放在眼里,若是讓陛下知道了,又會怎么看他?這就相當于林若愚前世政協(xié)人大會議期間,出了命案一樣,那些領導絕對是火冒三丈。
“查清楚這些匪徒的身份了嗎?”孫耀明問道。
這對甲兵的頭領,說道:“查清楚了,根據(jù)這個院子的主人所說,匪首是當今吏部侍郎柳明德之子柳若松,至于其余的匪徒屬下正在查,不過應該也是柳府中人?!?p> 孫耀明頓時一驚,別看他與劉明德品級相差不大,但權(quán)力卻是天差地遠。
“到底怎么回事?”孫耀明問道。
“只是屬下方才也問過,具體的情況,此間主人也不甚明了,只知道在柳若松夜半帶人來襲,然后被護衛(wèi)自衛(wèi)斬殺。”
孫耀明眉頭一皺,說道:“你將此間主人,與一干相關人等都帶過來?!?p> 眾人來到孫耀明面前,除了林若愚、太平之外,都跪了下來。
“拜見府尹大人?!?p> 孫耀明看到眉頭一皺,這時他旁邊的一個衙役說道:“府尹大人在此,你二人為何不跪?”
正當林若愚準備上前的時候,太平輕聲一笑,說道:“我這雙膝蓋,除了有數(shù)的幾個人之外,確是跪不了其他人了,旁人也承受不起?!?p> “大膽!”那名衙役喝斥道。
這時孫耀明卻揮了揮手,他看得出此人身份并不簡單,金陵城中權(quán)貴眾多,他這個應天府尹從三品,并且管理著應天司法、治安、民政、財政、官方祭祀和應天鄉(xiāng)試,還可以直接向皇帝奏事,看似權(quán)力很大,但實際上他的權(quán)利在金陵城最多排第五位,而且當初京城雖然從應天遷都到了順天,但還是有不少公侯伯府,留在了這里,更有一些,人雖然到了京城,但家卻還留在這里,所以那些紈绔子弟不少,時不時就要鬧出點事來。
往往還有相似勢力的公子哥彼此較勁,鬧到應天府,應天府府尹只能誰也不得罪,兩邊和稀泥。
弄得他煩不勝煩,只能說比順天府尹好的一點,這也是他一直安慰自己的話,順天府尹才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大乾朝官場一直有一句俗語,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這是啥意思呢?所謂的知縣附郭,就是知縣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這樣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牽制,疲于奔命,完全沒有了父母官的威風。附郭省城就是知縣、知府、巡撫同在一城,不管是知縣還是知府,都會受到牽制,工作不好開展……附郭京城就更不用說了。
而他這個應天府尹其實也差不多,雖然他的權(quán)利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削弱,但是他的上頭卻有四個比他權(quán)力還大,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就相當于新媳婦進門,頭上卻頂著四個婆婆,你還誰都不能得罪,還得伺候好了,而順天府尹的頭上,卻頂著無數(shù)的婆婆,所以每次心氣不順的時候,他都會拿這個來安慰自己。
而太平能夠說出這一番話的人,身份顯然也不簡單,公侯伯怕是打不住腳,指不定便是皇親國戚,不是他能得罪的,孫耀明只能視若無睹,說道:
“都起來吧!”
“這院子是誰的?”
這是郭老爺往前站了一步,說道:“是老朽的,現(xiàn)在讓我女婿居住讀書,以備秋闈。”
“哪個是你的女婿?”孫耀明問道。
這時林若愚上前,微微行了一禮,說道:“學生正是?!?p> 孫耀明看著林若愚,心中微微一驚,如此年輕,就中了秀才嗎?
“你叫什么名字?”孫耀明問道。
“學生林若愚!”
孫耀明微微一怔,有些吃驚的說道:“你就是那個被稱為詩仙的林若愚?”
林若愚躬身,“正是學生?!?p> 孫耀明的臉色變得和緩了許多,點了點頭,這就是名聲的好處,就連應天府尹都另眼相看。
不過當他想到柳若松的身份,神色又嚴肅了起來,說道:“金陵府城之中,發(fā)生如此大,你們都要跟我回府衙一趟,說出事情來龍去脈,協(xié)助辦案!”
這時郭老爺說道:“府尹大人,我們?nèi)ジ米匀粵]什么問題,只是我女婿馬上要參加秋闈了,能否通融一下,讓他考完試再去!”
孫耀明沉默的看了林若愚一會兒,淡淡的說道:“我看你的年紀,不過十六七歲,這么早參加秋闈,對你的將來只怕也不太好,正好借此機會,你沉淀個兩三年吧!下次再考,你一定會取得更好的成績,本府是應天秋闈的副主考官,很期待你下次秋闈的表現(xiàn),說不定還會成為你的座師,我很看好你的未來,不過現(xiàn)在先跟我回府衙吧,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林若愚的臉色不變,眼神卻有點幽深,別看孫耀明說的好聽,還什么下次會有更好的成績,甚至暗示林若愚,下次秋闈,必然會錄取他,但這種事情都是說不準的,我朝秋闈每隔三年就有一次,但天有不測風云,放棄了這一次秋闈,下一次秋闈就已是在三年之后,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誰知道在這三年之后,誰知道他還是不是應天府尹?就算是,林若愚也沒有那個時間,等待下次再考。
林若愚躬身回著:“府尹大人,現(xiàn)在這情況應該已經(jīng)明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難道不能等我秋闈之后在進行嗎?我自幼讀書,經(jīng)義已通熟,萬無蹉跎之理,還望大人成全?!?p> 孫耀明臉上頓時浮現(xiàn)不悅之色:“本府做事,還要你個秀才教嗎?情況明了了嗎?這伙人身份復雜,這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也沒有查清,本府自然要帶你們回去好好詢問一番,你身為一個秀才,是朝廷的基石,理應好好配合才是,年輕人不要太攻于名利,壓一壓,不是壞事,看你現(xiàn)在這浮躁的樣子,怕是在三年都不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