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聲驚天的巨響,文家莊塢堡的大門完全塌了。
磚石碎土漫天飛舞,又在重力的勾引下,掉落下來,打在村民的房頂、院子里,像是下了一場冰雹。
“跟我沖!”燕飛站起身,身先士卒,沖進(jìn)塢堡。
士兵們被炸藥的巨響驚住了,直到軍官的踢打、喝罵,才清醒過來。
士兵們大喊著,跟在燕飛后面沖了進(jìn)去。
按照事先分配的任務(wù),新兵負(fù)責(zé)控制塢堡,肖家村的壯丁負(fù)責(zé)封鎖外面的道路、出口。
文家莊在爆炸中被驚醒。
狗在狂叫,有些房屋先是亮起了燈,但很快又熄滅了。
膽子大的村民,走到院子里,看向塢堡。
那里有喊殺聲,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很快,肖家村的壯丁就勒令他們回屋子里去。
敢于頂嘴的,直接放箭射殺。
有個別死忠,拎著武器就沖了出來,但是等候他們的,只有死亡。
肖家村的壯丁常年打獵,販賣私鹽更是刀口舔血。
他們的兇悍遠(yuǎn)非拿鋤頭的村民可比。
塢堡外,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
文茂在驚天的霹靂聲中醒來。
他有些惱怒,剛看到大臣們高呼萬歲,美夢就醒了。
外面是下雨了嗎?怎么這么大的驚雷?
沒等到大雨,他聽到了外面的喊殺聲。
文茂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哆嗦著癱在床上,“田禹!你個小狼崽子!”
他明白了,是田禹先下手了!
他后悔的腸子都青了,只慢了一步,一切都完了!
只一步!
如果田禹今夜不動手,明日清晨,文家就會發(fā)動攻擊。
那時,田禹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文家宰割。
文茂好悔!
從他小時候起,文家就是萊州的土皇帝,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別人的恭順。
安樂的生活已經(jīng)滲透在他的骨髓里。
而田禹自幼習(xí)武,十五六歲就在北境和韃子殺個你死我活。
在叢林中長大,不警惕就只有死亡。
文茂對上田禹,其實(shí)早就注定了他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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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zhèn)鱽碜查T的聲音。
文茂的小妾緊緊抱著他的胳膊,泫然欲泣,“老爺,怎么辦?”
看著年輕漂亮的小妾,文茂感受了青春軀體的柔軟。
他慘然道:“你這么年輕,沒事的。”
外面?zhèn)鱽硎勘臍g呼聲,有士兵翻過圍墻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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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海的家也在塢堡里,被驚醒后,他迅速穿上了衣服。
兒子被爆炸聲驚醒了,大聲啼哭。
老婆輕聲拍著孩子,驚懼地看著男人。
皎潔的月光穿過窗紗照了進(jìn)來,她看到男人臉色蒼白,穿衣服的手都是顫抖的。
文正海沒有看老婆一眼,只是說道:
“起床,穿好衣服,你們娘倆呆在屋里別出去?!?p> 看到文正海朝拉開了門閂,老婆終于忍不住問道:“老爺,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看看?!比酉逻@句話,文正海走進(jìn)院子。
喊殺聲正在迅速靠近。
他沒有一絲猶豫,打開大門,迅速跑了出去。
遠(yuǎn)處有一隊士兵跑過來。
他急忙找了一個柴禾堆,躲在避光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等士兵們沖了過去,他才慢慢走出來。
撿著僻靜的地方,躲躲閃閃,文正海竟然摸到了塢堡的大門口。
大門已經(jīng)沒有了,前面是一個巨大的豁口。
本來安排的值守士兵,看到袍澤都沖了進(jìn)去,頭腦一熱,忘記了職責(zé),也跟著沖了進(jìn)去。
畢竟是新兵,剛拿穩(wěn)鋼刀,站好隊列。
文正海趁機(jī)沖了出去。
肖家村的壯丁人手有限,有些地方無法注意到。
文正海憑借對村子的熟悉,時而快速穿行,時而田鼠一般小心躲避。
直到他靠近一個院子。
在一個巡邏小隊過去的間隙,他扒著圍墻翻了進(jìn)去。
在墻下蹲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沒有動靜,他慢慢挪到堂屋的門前,輕輕敲了敲。
有人在里面慢慢打開門閂,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文正海趁機(jī)鉆了進(jìn)去。
一股香風(fēng)撲了過來,一個柔軟的身軀撲在他的懷里:
“冤家!嚇?biāo)琅伊?!?p> ~
士兵將塢堡里的人全部從房子里趕了出來。
讓他們在院子里集合,軍官按照名單,抓捕文家的核心成員,文茂首當(dāng)其沖。
最后核對名單,燕飛發(fā)現(xiàn)除了文正海,其余都在。
留了部分士兵看守俘虜,其余士兵陸續(xù)撤出塢堡,協(xié)助防守整個村子。
文家莊終于被徹底合圍。
田禹坐在文茂的書房里,紫檀的家具,滿架子各類書籍,昂貴的文房四寶。
這些他都沒有興趣,反而開始翻著搜出的一堆書信。
有北周大理寺卿文憲的,有南周工部尚書文敬的。
文家織了一個權(quán)力的大網(wǎng)。
文家莊就是蛛網(wǎng)的核心,源源不斷地為家族子弟提供經(jīng)濟(jì)支持。
田禹找了一個匣子,倒出里面的銀票、田契,將信件全部放了進(jìn)去。
扯了一塊布,將匣子包裹好。
這些書信才是他今晚最大的收獲。
~
拎著匣子,田禹來到了打谷場,俘虜都看押在那里。
有的呆滯地坐在地上,有的仇恨地看著士兵,有的在低聲啜泣。
文茂被反綁雙手,蹲在地上。
他看到一群士兵簇?fù)硪粋€年輕人走過來,便叫道:“是田禹嗎?”
附近的一個士兵一腳踹在他的臉上,“混賬!知府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文茂雖然保養(yǎng)很好,但是畢竟歲數(shù)已近六旬。
這一腳踹掉了他兩顆門牙,吐出牙齒。
文茂比較硬氣,竟然想用胳膊肘支地坐起來,但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田禹制止想繼續(xù)毆打的士兵,示意士兵將文茂拽起來。
看著面前的田禹,文茂平靜地說道:
“田大人,老夫的大哥和安慶侯同殿為臣,希望給點(diǎn)面子?!?p> 安慶侯就是田禹的大伯,田禹也是剛從信件里得知大伯升爵的消息。
田禹笑道:“老先生,是你不給我面子?。 ?p> “之前是老夫做差了,如果大人能放下過去,老夫一定給大人補(bǔ)償。”文茂說道。
“什么補(bǔ)償?”田禹問道。
“大人什么條件盡管提,文氏上下,一定盡全力滿足?!蔽拿泵Φ?。
田禹搖搖頭,不愿意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轉(zhuǎn)身走了。
文茂還不死心,在后面叫道:“大人,您給個條件吧?”
田禹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
文茂以為田禹下了殺心,垂頭喪氣,癱坐在地上。
一個看守的士兵嘲笑道:“提條件?提了你拿什么給?這里的東西現(xiàn)在都是大人的!”
文府的管家突然叫道:“大人!田大人!小人有要事稟報!”
田禹轉(zhuǎn)過身,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命令士兵道:“把他提過來?!?p> 文茂眼睛睜大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管家。
這是昔日忠心耿耿的管家?
比狗聽話,比牛勤快的管家?
管家站在田禹面前,腰彎得很低,諂媚道:“大人,小人有要事稟報。希望大人能饒恕小人全家的狗命!”
文茂瞬間明白了管家的意思,破口大罵:“狗賊!爾敢!”
他努力想站起身,掙扎著,大罵管家“賣主求榮”。
管家的臉色終究有些尷尬,不敢看他,只是眼巴巴地看著田禹。
一個看守的士兵掄起槍桿,對著文茂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抽。
文茂慘叫著,在地上扭動,掙扎。
直到燕飛過來呵止。
田禹問管家道:“什么事?真有價值,就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管家低聲說了幾句話。
田禹神色凝重,點(diǎn)點(diǎn)頭:“嗯,好!”
他對看押的士兵道:“放了他的家人?!?p> 文茂不敢再破口大罵,但是眼神死死地盯著管家,充滿了怨毒。
管家陪著笑,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那,那小人?”
田禹親手解開了他的繩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對文家這么熟悉,后續(xù)還有不少工作需要你配合。”
管家全身的骨頭頓時都輕了,他諂媚道:
“小人一定全力配合大人的清理工作。
文家的地契、田契、藏銀子的地窖小人全都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