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占有欲
(四十一)再理智的人在妒火地燒灼下都會失去冷靜。
申宅。
“少爺,您回來了?!币粋蛉舜虬绲娜耸掷锬弥偶哌^。
申羽義點頭禮貌回應,驀地叫住剛剛的傭人。
傭人停下腳步,溫聲問道:“少爺有什么吩咐?”
申羽義:“手里拿的是什么?”
見少爺問起,傭人將手里的東西攤開在申羽義面前,并解釋,“這個信件是指明給少爺您的,但上面沒有地址,我們調(diào)過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有人鬼鬼祟祟地接近信箱,行為很可疑。朱管家擔心里面有對少爺不利的內(nèi)容或者是無聊人的惡作劇,就讓我把它直接處理掉。”
申羽義看了看,幾番猶豫還是將信件拿過來,“這里沒有你的事了,去忙吧?!?p> 傭人識相地退開。
申羽義快步回到房間將門反鎖。
信件上雖沒有地址,但有個奇怪的圖騰,仔細看,圖騰像是太陽要被一怪異的猛獸吞噬。
申羽義記得這個圖騰,兩年前收到過一封這種信件,但那之后對方便消失,再無音訊。一直不知道對方是誰,目的何在。
直到上次幫蘭雅萱破解密碼在電腦桌面上再次看見這個圖騰,自己心中隱隱猜到了什么。真正確認則是在法國遇襲的那晚,那兩個人的頸后紋身顯然也是這個圖騰。
懷著希冀的心情慢慢打開信件,信件里并無任何文字,只有幾張照片。
申羽義一張張地翻看照片,手漸漸握成拳,指節(jié)泛白,照片被抓地泛起褶皺,手心被硬質(zhì)相片刮傷都渾然不覺。
心中騰然竄起一團火,燒的心痛,額頭青筋暴起,眼含凌厲,死盯著照片。
暴怒過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暗暗醞釀著某件事情,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翌日,蘭雅萱直奔雨櫻圖書館,仔細翻找近些年雨櫻的變化記錄。
寒冬臘月,晴雪初霽,明媚的陽光打在落地窗上,青空如璃,今日天氣格外好,是否預示著事情會進展得很順利。
申羽義是在臥室床邊的羊毛地毯上醒來的。
昨晚的心情極度惡劣,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借以壓抑心中燃燒的怒火,妒火。不過今天該解決的事他不會忘。
想到這,眸色一沉,心中的怒火有重燃趨勢。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近晌午。
蘭雅萱靠在椅背,手揉著太陽穴。她的書桌位置靠近落地窗,陽光明媚,一縷一縷射進來,映在她身上。明明是溫暖的陽光,暖洋洋地籠在身上仍舊無法讓蘭雅萱感到安暖。
將今天翻閱的資料快速在腦中整理,雨櫻高校自建立以來一直是平穩(wěn)發(fā)展,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變動,只是在高校建立后的第二年原本學校后邊的私人洋房被封禁,這座洋房從此便被學生們稱為禁區(qū)。
沒有人知道禁區(qū)里究竟有什么,這個外觀似城堡的建筑內(nèi)究竟隱藏了什么秘密。之前也曾問過父親,父親對此只是諱莫如深地一句帶過,“時機到了,自然就會知道?!弊约簯撝朗裁矗烤乖诘仁裁磿r機。
蘭雅萱腦袋里亂成一團,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
手機屏幕地亮起打斷了思緒,有消息進來,點開消息,眉心不由蹙起。
是他……
戀月年華,VVIP套房。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威士忌味道,英俊的年輕男人長腿交疊,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上,沙發(fā)背上黑色的羊毛大衣鋪落,男人身穿的雪白襯衫隨意地扣了幾顆鈕扣,露出白皙結(jié)實的胸膛。
陽光照在男人身上仿佛為其鍍了一層金光,眼前的男人英俊迷人,尤其此刻閉著眼睛,長而密的睫毛覆下,少了平日的冷峻銳利,多了幾分罕見的溫柔。
“申羽義?!贝丝棠腥说臉幼恿钐m雅萱的語氣情不自禁地放柔,像是怕驚擾這份難得的寧靜。
男人悠地睜開眼,寧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異常的詭異。因為上一秒看似溫柔的男人睜開眼的霎時,眼中全無溫柔的波光,只剩冷酷。
蘭雅萱的心驀地一沉,打量著此時坐起身的申羽義。
申羽義平素最愛整潔,處女座的潔癖,他有。此時太過隨意,雖然依舊帥氣,甚至多了幾分邪魅狂狷的味道,但這不是屬于申羽義的風格,這個樣子倒是同譚以翔有幾分相似。
想到譚以翔,蘭雅萱眸光一暗,忽然想起昨晚的強吻,再看眼前異樣的申羽義和茶幾上威士忌的酒瓶,酒瓶…雖然是開著的,但里面的酒好像只少了一點,旁邊放置的玻璃酒杯杯底處的一點琥珀色恰好證實了這一點酒的去處。
因此,房間彌漫的威士忌味道并不是因為某人喝了酒的緣故,而是酒瓶打開散發(fā)出的酒香。
盡管如此,熟悉感和不安感還是襲來。
“你說有我非常感興趣的事,是什么?”心里多了戒備,語氣也只是象征性地詢問。
明明已經(jīng)往好的趨勢發(fā)展了不是嗎,難道一切又要被打回原形或者變得更糟。
申羽義:“你好像很不愿意和我交談,我曾經(jīng)的未婚妻?!?p> 是聽錯了嗎,這個人說到曾經(jīng)的未婚妻時竟帶著嘲諷。
蘭雅萱不理解申羽義的反常,莫名煩躁,出口的語氣不是很好,“時間對我來說很寶貴,我也喜歡講話講重點?!?p> “好,我們就講重點。”申羽義倒是挺配合,話音剛落不知從哪拿出一疊照片,狠狠地摔在茶幾上。“我們就來談談這些照片,上面的人想必你并不陌生?!闭Z速雖慢,卻字字寒涼至極。
玉手拿起照片,愈看眸光愈冷,這些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始終都是自己和譚以翔,有在法國時的,還有…昨天晚上的,正是譚以翔強吻自己時。拍攝角度找得很好,單從照片上看兩人似乎吻的難舍難分,所以譚以翔是在自己的地盤被人偷拍了。
最底下的一張竟然是自己只著一件浴袍,面前的男人同樣穿著浴袍將自己圍困在其手臂與墻之間,畫風極其曖昧,讓人無法不想歪。
這張照片上事情發(fā)生的地點是在法國的一家小旅館。
看著照片,蘭雅萱回想那天的情形——
法國,暴雨傾盆而下。
蘭雅萱、譚以翔又遇到上次襲擊他們的人,爭斗一段時間,對方人數(shù)太多,兩人只好躲至附近的小旅館。
身上的衣服都已淋濕,索性換上旅館的浴袍,又考慮到敵方,為了安全著想,二人同待在一間房。
待很久都沒有異常動靜,二人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
一放松下來譚以翔便不正經(jīng)起來,臉上掛著專屬的邪魅笑容,風騷地走向蘭雅萱。
“雅萱大美女,我們不做點什么豈不辜負了上帝的美意?”話落,動作利落地來了個壁咚,身體和臉也靠過去。
蘭雅萱不為所動,只是毫無懼色冷冷地盯著近在咫尺的譚以翔。
“你這是什么眼神,以為我不敢嗎?”譚以翔氣憤開口,模樣看起來很兇。
“你當然敢,只是——后果自負?!碧m雅萱聲音清冷,神情冷傲。
二人維持著曖昧的姿勢對視著,目光直擊心房。
良久,譚以翔挫敗地垂下頭,身體稍離蘭雅萱,“好了好了,雅萱女王你贏了。”
回憶停止,蘭雅萱面若寒霜,沒有和緩的跡象。
看來對手遠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原以為它是隱匿于暗處的一雙眼,可現(xiàn)在看來它更像是自己的影子,拼命甩都甩不掉。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兩年前他們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和譚以翔聯(lián)手的事情,這期間故意不表露,看著自己和譚以翔做戲,怎么,很好玩嗎。
對手的做法無非是在侮辱自己,蘭雅萱緊握手中照片,好像聽見對方在說,“看吧,你是玩不過我的?!?p> 恥辱、憤怒、恐懼、不安一股腦地襲來,蘭雅萱握著照片的手都有點發(fā)抖,“這些照片你從哪里得來的?”問的急切。
申羽義為什么會有這些,不可能是他找人拍的。那只有一種可能,有人故意挑撥離間。是誰?
“聽你的意思好像照片上的事情都是真的。”申羽義并沒有老實回答問題,關(guān)注點始終在照片本身。
“與你無關(guān)。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鼻逭咦郧?,照片上的內(nèi)容相信自己的人自然不會想歪。
可蘭雅萱忽略了男人的占有欲,妒火是會燒壞理智冷靜的。
“與我無關(guān)——蘭雅萱,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申羽義的怒火就這么被輕飄飄的四個字激起。
“我不認為我需要向你交代什么?”嘴硬,心寒。
申羽義顯然不相信自己,單憑幾張照片就誤會,自己在他心里就如此不堪。
“哦,不需要交代什么?”申羽義喃喃地重復著蘭雅萱的話,霍地揚起一抹笑,只是這笑看的蘭雅萱心里發(fā)緊。
這番問話對于兩人都不算陌生,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nèi)已提起過多次,看來話還是得說開,心結(jié)還是需打開,要不然堆在心里,沒有人會好受。這一次申羽義選擇將話挑明,逼迫著蘭雅萱正視這層關(guān)系。
“親愛的未婚妻,你把你的未婚夫拋棄在國內(nèi),然后帶著你的…”做作地思考了一下,而后想到形容詞,豁然開朗,繼續(xù),“情郎。對,就是情郎,跑到法國雙宿雙飛。這件事情,你還是覺得沒有必要交代一下嗎?”申羽義臉上始終帶著令人發(fā)顫的笑,語氣卻是慢吞輕柔的,只是這輕柔更令人畏懼。
蘭雅萱身體不自覺地退后一小步,凝視著申羽義,想通過眼睛看透內(nèi)心。
男人的眸子黑如墨玉,深邃到可怕,此刻凝視著自己的眼神里溢滿了苦楚和凄愴,還有壓抑到極深處的怨尤和憤懣。
蘭雅萱被這雙眼眸深深觸動,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你我都清楚,那場婚約早已成為過去,你剛剛也是親口承認過的,現(xiàn)在你執(zhí)著于此又是何必。”
“過去——可我怎么記得,當初是你們蘭家單方面毀約,我們申家并未作出正面回應?!鄙暧鹆x咄咄逼人。
親口承認過——不記得,不認賬,不作數(shù)。
蘭雅萱:“申羽義,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算清這件事的嗎?如果是,請讓頭腦恢復清醒后再找我談。”
雖然看見茶幾上的酒沒怎么動,但不能排除眼前男人昨晚喝過酒的可能,知道現(xiàn)在的申羽義不是很清醒,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申羽義:“不,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弄清楚照片上的事?!?p> 雖不是十分清醒,但總不至于糊涂,蘭雅萱想蒙混過關(guān),沒那么容易。
蘭雅萱:“顯然比起我說的,你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聽在你看來我所謂的托詞呢?”
剛剛申羽義的種種,眼神、表情、語氣不都恰好說明了懷疑甚至是相信嗎,既然如此,自己還解釋什么。
我們總會犯這樣的錯誤,越是相愛越是放不下自尊。兩個同樣優(yōu)秀的人,彼此越是放不下身段。
面對誤會高傲地挺著不解釋,自以為應得到全部信任,可是誰都不是圣人啊,是人,就會有不完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