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ㄋ氖牛┯鲆姁?,再辛苦也沒想過要放手。
“你今天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申羽義主動問起杜曉諾,實在不想蘭雅萱對自己再有任何誤會。
杜曉諾眼神閃了閃,偷瞄一眼斜對面的蘭雅萱,而后略低頭,咬了下嘴唇,有些難為情的小聲道:“一個多月前,我媽媽工作的單位發(fā)出了裁員公告,而今…我媽媽已經(jīng)被裁。她的能力本身就沒有多強,如今年紀也大了,像之前那樣輕松的工作更是難找,她就整天在家抱怨,怨公司怨領導怨我爸,也怨我?!?p> 自己真的不想告訴他這些煩心事,更不想因此求他什么,可母親那邊又不依不饒,她也是沒辦法才來主動找他。
坐在對面的譚以翔聽完,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雖說有些遺憾,但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這在市場競爭中本來就是永恒的法則?!?p> “可是對待工作那么多年的員工,就沒有一點人情可講嗎?”杜曉諾聲音有點急。
譚以翔看著杜曉諾不諳世事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企業(yè)裁員無非就幾種原因,業(yè)績衰敗,公司并購或業(yè)務調整。精簡人員不僅可以節(jié)約成本,更能激勵留下的員工,本就是正常措施,不存在任何不妥?!?p> 興許是感覺新鮮,譚以翔竟破天荒地耐心解釋了起來。
申羽義沒有譚以翔的耐心,直接發(fā)問,“你母親原來在哪家公司就職?”
“在…”杜曉諾又瞄了眼蘭雅萱,繼續(xù),“錦晟實業(yè)?!?p> 譚以翔有些意外地挑眉。
申羽義同樣感到意外,不過面上沒有絲毫波瀾,看了眼對面的蘭雅萱,開口語氣平淡,“據(jù)我所知,錦晟的這次裁員所有程序都是按正規(guī)流程走的,而它的賠償金也是嚴格依照《勞動合同法》的補償標準。所以沒有什么值得埋怨的,你還是勸一下你母親,與其在家抱怨,倒不如好好想以后的規(guī)劃,亦或是有時間提升自己業(yè)務能力?!?p> “她本來是打算在這家公司做到退休?!币娚暧鹆x如此公事公辦的冷漠模樣,杜曉諾講話的聲音不禁染上委屈。
譚以翔轉眼看蘭雅萱,見其一切如常,復又看向杜曉諾,忍不住問道:“你知不知道錦晟的最大股東是誰?”
“知…知道?!倍艜灾Z弱弱地回答,表情有點怯。
譚以翔對蘭雅萱耳語,笑得有點賤,“雨櫻的招生條件和教學質量可都下降了啊?!?p> 這時,一直安靜不發(fā)一語的蘭雅萱忽然開口,“你是雨櫻的特招生吧,讀的是什么專業(yè)?”
話明顯是對杜曉諾問的。
杜曉諾沒想到蘭雅萱會忽然問起自己這個,如此近距離接觸氣場強大的蘭部長,總歸有點怯,如實回答,“英語?!?p> 蘭雅萱扭頭看譚以翔,眼神傳達著某個訊息。
譚以翔看懂,了然一笑。
二人的小動作被坐在對面的人看個真切,申羽義眸光暗了暗,心頭酸楚。
蘭雅萱復又轉頭直視杜曉諾,聲音清冷如常,“很抱歉錦晟給員工造成了安逸的錯覺,也很遺憾這個錯覺在員工職業(yè)生涯未結束之時…就被打破?!?p> 服務生一一端過主菜將其整齊地擺放在四人面前,說了聲請慢用后便欠身離開。
三份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和一份意大利面。
服務生的出現(xiàn)恰好打破僵局。
“你不是說看著自己吃著帶血絲的肉類感覺很興奮,所以向來都喜歡三分熟的牛排,怎么今天突然轉性?”蘭雅萱疑惑地問道。
“稍后你就知道?!弊T以翔沖蘭雅萱神秘地眨眨眼。
杜曉諾吃不慣牛排,所以點了意大利面。
蘭雅萱專心地將牛排整整齊齊全部切好,刀法極好,肉塊大小均勻。蘭雅萱喜歡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后再享受成果,所以吃牛排會先把牛排全部切好,盡管清楚這樣做會影響牛排的口感,依然循著自己一貫的作風行事。
剛準備享用,眼前的餐盤卻被譚以翔恬不知恥地奪走,而后譚以翔慢條斯理地將自己未動的牛排放在蘭雅萱面前。
“與三分熟的牛排相比,我更喜歡萱萱親手切得牛排?!狈湃胍粔K在口中享用,譚以翔的表情及其享受饜足。“原來在哪吃,吃什么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吃,吃誰的?!?p> 蘭雅萱自動屏蔽譚以翔的話,卻無法屏蔽申羽義灼熱的視線。
但蘭雅萱何許人也,面上不動聲色,只是繼續(xù)默默地切著被換過來的牛排。
心中早已思緒萬千,想起譚以翔的反常,又想起申羽義的發(fā)狂,真的是許多事情都不受自己控制。
可想而知,這頓飯的氣氛有多詭異。
飯后,四人走出餐廳。
申羽義注視著蘭雅萱,神色莫明似有話要說,心里幾番掙扎,結果什么話都被哽在喉中。
蘭雅萱?zhèn)软鴴哌^譚以翔,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有事和你說,你先陪我去個地方?!?p> 譚以翔先是挑眉,繼而展顏一笑,兩指抵在額頭比了個標準的美式軍禮,愉快地接受命令。
交代完畢,蘭雅萱這才轉向申羽義,不失禮節(jié)地道別,“先走了?!?p> 線條流暢,顏色搶眼的捷豹跑車絕塵而去,在公路上形成一道寶藍色的流線。
申羽義矗立不動,久久凝視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出神,盡管此時的公路上連那輛跑車的影子都沒有。
一旁的杜曉諾就這么仰視著申羽義,不敢打擾。一直都知道自己與他的距離,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永遠都夠不到,可還是保有一絲幻想,再近點,一點點就好。
良久,申羽義闔了闔眼,再睜開時已恢復一貫的清明冷漠與不容靠近的疏離感,旋即走向白色卡宴,“走吧?!?p> 杜曉諾鼓足全部的勇氣拽住申羽義的手臂。
申羽義腳下一頓,不解回頭。
杜曉諾沒敢看申羽義的眼睛,頭壓得很低,像鴕鳥,只是手依舊死死地拽住對方。“你…你…你一直都愛著她對嗎?”話說到后來,杜曉諾勇敢抬頭,逼迫著自己直視對方的眼睛。
申羽義聞言身體一震,僅是一瞬,而后依然保持著冷漠疏離。
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臂,沉吟,“你說,我表現(xiàn)的這樣明顯,簡單如你都看的出來,她又怎會沒感覺?!?p> 杜曉諾聽著,眸中不可言說的悲傷漸漸凝聚,慢慢加深。
那我呢,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你感受的到嗎?
心里的話如鯁在喉。
申羽義眼眸微斂,“單戀一個人太辛苦,你不要和我一樣。我是個自私的人,自私的只顧自己?!?p> 自私到明知道該對她放手,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
說著,看向角落,好心提點,“那個男孩子人不錯,最重要的是他夠喜歡你,在乎你。女孩子還是不要讓自己太辛苦?!睂τ诙艜灾Z的情感,申羽義沒有點破。
待申羽義走后,角落處瘦削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斯文男孩這才挪步走向杜曉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嗨,好巧,你準備回家了嗎,我送你?!?p> 淚水奪眶而出,杜曉諾無力地蹲在地上,肩膀瑟瑟發(fā)抖。
男孩見狀,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笨拙地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