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繼續(xù)添火澆油:
“你那碗絕命湯,我讓人加了烏頭,沒想到你的命那么硬,這樣都沒死。
從你在玉宇堂上尖牙利嘴反擊開始,我便知道,你遲早是會報復我的。
我一直尋找機會除掉你,墨玉硯之事,確是我蓄意策劃,原想讓你身敗名裂,就算不被打死,將來也不能抬起頭做人,更不可能再在靖王府容身了。沒曾想,你不但僥幸躲過此劫,還令我身邊少了一名心腹。
我只恨當初沒在玉宇堂上讓那兩名行杖罰之人將你當場杖斃?!?p> 關新妍看著錢氏憤恨表情,且說話時兩片猩紅的薄唇夸張地啟啟合合,露出森森的白牙,顯然她毫不遮掩對自己的厭憎。
她也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什么不對。
她并不顧忌向自己坦誠這些事會有什么后果,證明她十分篤定沒有人敢拿她怎樣。
看來,這樣一個無知無畏的人,覆滅是遲早的事,自己不過是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關新妍臉色平靜說道:
“既然二姐如此推心置腹,那我也不藏藏掖掖的了。
其實,我對二姐的報復計劃早就開始了。
二姐花銀唆使張生樊誣我,敗我名聲,讓我被王爺一頓狠打,致使我身上如今還留下數(shù)十條鞭痕,二姐該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事就那么輕飄飄地過去了吧。
二姐可能作惡太多,樹敵太多,防不過來,索性不在乎自己是否招人恨,不在乎別人是否會發(fā)起對自己不利的舉動,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吧。
二姐太疏忽了,所以才有今日這般下場?!?p> 錢氏有些不耐煩換了個坐姿,耐著性子等關新妍繼續(xù)講下去。
“二姐可能到現(xiàn)在還以為,那芳花苑鑿門修路之事是天賜你一個懲治我的機會,是吧?其實,那是我給二姐設下的一個圈套。
芳華苑鑿門修路是一項不大不小的工程,我猜到二姐一定會讓自己的心腹之人來接手這項工程,如此,二姐既可以從中獲利,又可以讓人在路基下設陷阱暗害于我。
我故意采用龔媽媽引薦的那些匠人,從而獲取了這些人的基本信息,再追查他們日常密切接觸之人,逐一擴大探查范圍,便獲知到了你們錢家在邊城的商業(yè)活動區(qū)域,亦打聽到你們錢家人在外做的那些寡廉鮮恥之事?!?p> 錢氏的臉上漸漸有些慍怒。
“雖然龔媽媽將每日呈給我看的賬本修改得很仔細,幾無破綻,但越是精細的帳本越是不可信。我通過其它途徑打聽到,那項工程實際總造價一佰二十兩銀子,包括用工、材料及后期防護。
你們從這筆工程中總共獲利一佰八十兩,這一佰八十兩銀子是從壓榨勞工們血汗、惡意欠賒、蓄意扣罰、逃稅漏稅、偷工減料中獲得。
你們用同樣的辦法在其它工事地以及其它產(chǎn)業(yè)領域中獲取暴利,我讓人收集了不少相關證據(jù),并將這些證據(jù)交給了那些在公堂上與你們錢家對薄的百姓們。
順便告訴你,那些圍堵靖王府的百姓是我引來的,我不過讓人在夜市散布流言,說靖王府門前有百姓聚眾申冤,控訴錢家人。
你知道,流言就像蒲公英,隨風四處生根發(fā)芽且自動發(fā)生變異,一夜之間,邊城眾多百姓聽聞靖王府要出手整治錢氏家族,紛紛呼朋引伴來靖王府門前投訴?!?p> “你這個蛇蝎婦人!”錢氏對著關新妍瞠目吡牙怒罵,放在桌上的手已緊握成拳。
“比起二姐你,還差得太遠!”關新妍淡聲回應,隨后繼續(xù)說道:
“芳華苑院外那條路有許多低洼路段,原本應該用碎石去填充,他們卻用朽木、煤灰、枯枝敗葉、棄料爛絮等物事取代。
不僅如此,你還讓人精心挑選路段,在其下埋藏火藥,意圖誣陷我謀害王爺。
你還讓龔媽媽收集、整理此工程期間我劃撥經(jīng)費的單據(jù)以及我對工程提出建議的字據(jù),準備將這些證據(jù)在工程結束前全部呈送到夫人面前,意圖讓夫人出手整治我。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算盤打錯了,夫人倘若知道我開鑿此路不但不會怪罪,還會很高興,因為,夫人往后再被那些來靖王府通人情門路的官商貴客煩擾的話,可以經(jīng)此門出溜避開。
并且,夫人往后經(jīng)此門往靈愿寺求取子英圣水更隱秘方便。
那項工程中所有違章、暗害證據(jù)我已盡數(shù)掌握,準備在合適的時機全部交給王爺?!?p> 錢氏蒼白著臉忽然站起身。
關新妍氣定神閑道:“二姐不要想著去傳送消息,我選在此時向你坦誠,必是已做了萬全的準備?!?p> 錢氏氣息不定,厲聲喊:“你到底想怎樣?”
“二姐還是坐下來耐心聽吧,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錢氏看著關新妍始始終嫻適的姿態(tài),心里漸漸感到不安,身體漸感失勁,她只手撐著案幾緩緩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