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有各的前程
林賢通端坐在椅子上，科舉是弟弟選擇的路，繼承家中產(chǎn)業(yè)經(jīng)商是他選擇的路。林賢通從不覺得經(jīng)商低人一等，父親去世時他不過只有十三歲，林家不過只有兩間鋪子，哪怕父親在時林家那兩個鋪子的進項供了兄弟二人讀書后也剩不了多少，也僅夠林家過上溫飽的日子。后來父親沒了，林家的生意是母親和他撐下來的。
如今林家能使奴喚婢，林賢遠能安心讀書且有足夠的銀錢上下打點，大多都是林賢通的功勞。兄弟二人相輔相成，也不分高低貴賤，各有各的前程。
“你們兄弟兩都好，都如此出息，我也算對得起你們父親，對得起林家列祖列宗了?！绷掷咸牭酶吲d，見老大回來只吃了茶，一身風(fēng)塵的衣裳還穿在身上，便又催促他先回自己房中洗漱清爽了再來。出門在外可以不拘小節(jié)，回家里了自然要拾掇舒服些才好。
“那兒子便先退下了，晚間再與母親細說?！绷仲t通順從的下去了。
“夫君?！毙愿袼陌资弦搽y得滿目柔情的看著林賢通。
“老大媳婦你們小兩口也許久不見了，也一起去吧?！绷掷咸粗鴥鹤觾合备星楹湍酪埠芨吲d，擺擺手讓小兩口自己去單獨聚聚。
“兒媳也先下去了?！卑资弦簿o隨其后，一同回自己房中去了。
待林賢通二人出去了，林老夫人慈愛的招手，讓錢婉婉坐到自己身邊來，拉著她的手道：“老三媳婦，你也出了月子有些日子了，身子也應(yīng)當(dāng)爽利了，家里的事你可不許躲懶了。如今老三眼看著便要做官了，家里的事也會越來越多。咱們雖沒見過什么大人物，卻也知道些為人處世的道理。日后你也是官太太了，不管是后宅里的事，或是外頭夫人們的應(yīng)酬，少不得都是你操持，男人總是要更注重外頭的事的?！?p> 林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又繼續(xù)道：“我年紀大了，精力總不如你們年輕的。你大嫂日常要幫著外面的生意，向來是沒空管后宅的，且她也不好安排小叔子的事。孩子有你奶娘看著，也不差什么。家里總的也沒多少事，你便先管起來吧。我也好樂得清閑，得了空，我也好幫你和你嫂子看著姚姐兒和姀姐兒兩個小的?！?p>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了，如今兒女都已成家，且各有各的前程。她也算功成身退，該含飴弄孫了。管家這樣的活兒便交給兒媳婦們?nèi)グ桑偟乃怯H娘，也沒人敢怠慢她。
林賢遠成親較晚，別的兒郎十五六歲成婚的比比皆是，林賢遠專心讀書，十九歲了才娶了錢婉婉進門。錢婉婉嫁進來原是管過家的，不過只跟著林老太太管了一月，便有了身孕，老太太怕她累著，便讓她歇著去了。
況且林家人口簡單，平日里也沒有什么齟齬，雖不是巨富之家，卻也是不缺銀錢的，管起來輕便又舒心。錢婉婉便溫順的應(yīng)了：“母親勞累了這么久，合該做老太君享享福了。兒媳便斗膽應(yīng)下這差事了，若有做得不好的，勞煩母親再教我。”
“好，有什么為難的便來尋我老婆子，母親給你做主。”林老太太笑著拍了拍錢婉婉的手，又吩咐道:“現(xiàn)下你便去安排些席面，老大回來了且?guī)Щ貋磉@樣的好消息，該你和老三感謝他。今晚咱們一家子好好樂樂，其余的等老三殿試放了榜咱們再宴請好友親族?！?p> “是，那兒媳便先下去安排了?！卞X婉婉恭敬的答了，起身便要去廚房安排。又想起女兒，便又先去暖閣看了看孩子。
見林姀和林姚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安穩(wěn)，林姚的丫鬟夏果和照看林姀蘭青在小床邊守著，旁邊放著些栗子核桃等零嘴，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吃著零嘴咬著耳朵低聲說著些悄悄話。
楊嬤嬤張嬤嬤坐在靠窗的位置借著明亮的天光做著繡活，手里拿著柔軟的布料，小小的，一看就是給孩子做的小衣服。做一會兒又往小床那邊看一眼，生怕兩個小丫鬟不盡心，姑娘們醒了都不知道。
錢婉婉在門口看了一眼，見屋里靜悄悄的，便沒有進去，直接就走了。
如今老太太把管家這事交給她，不僅僅今晚的席面要做好，府中的一些事也是要互相交接清楚的，今兒可有得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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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冷，入夜也快。
林家早早的就掌了燈，幾個丫鬟婆子在偏廳和游廊間來回穿梭。
年節(jié)時掛的燈籠還未拆，橙黃的光照得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
屋子里放著好幾個炭盆，門上掛著厚厚的簾子，寒氣仿佛都被阻擋在了門外，屋內(nèi)暖烘烘的。
錢婉婉坐在前廳的椅子上，手里拿著撥浪鼓逗著搖籃里的小姀兒，蘭青在一旁輕輕的晃著搖籃。
林姀在搖籃里被晃得昏昏欲睡，自家娘親卻拿著撥浪鼓一個勁的搖，叮叮咚咚的讓她在困和睡不著之間繁復(fù)掙扎。
偏廳設(shè)了圓桌，兩個小丫鬟圍著桌子擺弄著碗筷，蘭芝站在一旁輕聲的安排著。
見一切差不多妥當(dāng)了，錢婉婉又吩咐蘭芝：“去看看老太太和大爺大夫人來了沒?！?p> “是，夫人?！碧m芝領(lǐng)命去了。
不一會兒，白氏扶著林老太太便到了，收拾得干凈清爽的林賢通緊隨其后。身后還跟著老太太和白氏房里的兩個丫鬟。
錢婉婉吩咐蘭青照看好林姀，自己趕緊迎了上去。
“娘，大哥，大嫂。”錢婉婉溫聲的一一招呼，看只白氏和林賢通來了，便又問道：“姚兒怎地沒來？”
“姚兒喝了羊奶已經(jīng)睡下了。再說，別看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且瘋著呢，在院子里這也要看看，那也要摸摸的，伺候她的丫鬟嬤嬤都追不上。難得她睡了，且今晚我也躲躲懶，吃口安省的飯?！卑资闲宰酉騺硭衷谕鈳椭仲t通生意，一張口便逗得林老太太嗔她。
“瞧瞧，才一個孩子在身邊都嫌累著了，過兩日洋哥兒和湖哥兒回來看你又如何?！绷掷咸χ蛉ご髢合?。
幾人說笑著便一一落座。
林老太太坐了上首，左手邊是林賢通和白氏，右手邊是錢婉婉。
待眾人坐下，小丫鬟們便在蘭芝的安排下捧著食盒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