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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妝

第3章 馬驚之險

疏妝 宣七七 2085 2020-04-03 20:07:49

  下一瞬,就見那胖馬有如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伴隨著千瀾一陣呼天喊地。

  廖瑜目瞪口呆,抓馬繩的動作還在維持中,眼下這狀況他也是第一次遇見,屬實沒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

  “救命??!救命…”千瀾的喊聲簡直撕心裂肺,小胖馬看著體態(tài)豐腴,行動卻很是靈敏,一路上嘶吼蹦跶,看上去十分激動。

  千瀾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的酸痛,秋風(fēng)瑟瑟地直往她臉上招呼,唯有使出期末考試后搬書的力氣抱著馬脖子,才沒有讓自己被顛下去。

  可越抱緊它的脖子,它就越亢奮。這時候的千瀾眼里腦中都是絕望,豆大的眼淚還沒落下來就已被風(fēng)刮了回去。

  余光瞥到身后那呆站在原地的廖瑜,千瀾更加絕望了,在馬背上語無倫次地大吼:“兄弟,兄弟你愣著干嘛?我不會騎馬,我真不會??!”

  “不是,你這老祖宗做的可不厚道,人命關(guān)天啊啊啊大兄弟?!?p>  這一吼終于喊醒了廖某人,他飛快上馬,不停蹄地往千瀾這里騎來。

  看到他的身影,千瀾總算把心落了落,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一刻都不敢松開小胖馬的脖子。

  正值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不曉得從哪方躍過來一位公子,穩(wěn)當(dāng)?shù)芈湓谇懮砗螅鱽硪还蓽\淺地白芷香。

  她只覺一只大手?jǐn)堖^自己的腰身,帶起自己的同時,他又抓過馬繩向后一拉,雙腿夾緊馬腹。

  隨著小胖馬前蹄抬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叫聲過后,千瀾安然無恙地站到了地上,她被風(fēng)刮回去的眼淚才沒忍住又都重新流了出來。

  “我的媽呀!往后我都不碰馬了,這也太可怕了,差點兒,差點兒小命都沒了?!彼е砗竽侨说氖直?,霎時間哭成了個淚人。

  聽見她哭聲洪亮,可見應(yīng)該沒什么內(nèi)傷,廖瑜松了口氣,他朝千瀾身后那錦袍公子抱拳:“多謝閣下仗義相救舍妹?!?p>  道了謝才敢抬起頭打量面前的人。

  只見其人錦衣玉袍,眉如墨畫,面若刀削,容貌頂好先放一邊不論,單是他身上那股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就已經(jīng)十分少見了。

  若沒有他家妹妹在旁邊痛哭流涕煞風(fēng)景的話,無論怎么看,這位長身玉立的公子都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他趕緊把千瀾拉回來,略帶歉意地又向來人施了一禮,“公子見諒,舍妹讓您見笑了,在下廖瑜,這是我家表妹千瀾。不知公子貴姓?”

  沈寂略帶嫌棄的目光繞了千瀾一圈,最后回到自己衣袖這里,有些不自然的抿起唇,卻還是將手負到身后。向廖瑜頷首,“免貴姓沈,沈寂?!?p>  “原來是沈公子,今日您的大恩大德在下及表妹都不敢相忘,您若方便,在下想請您到家中小坐,我好設(shè)宴款待,聊表心意?!彼吹酵T诼愤叺鸟R車,車頭還坐著一個玄衣小廝,猜到他也是要去縣上。

  “廖公子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設(shè)宴與小坐就免了,我還有要事在身怕不得耽擱,就先辭過二位?!闭f罷折身要走。

  廖瑜剛想喚住他,怎料千瀾首先拽住了人家的衣袖,并道:“兄弟,啊不公子,您留步?!?p>  沈寂停下步子,扭頭看向她,目光清冷:“姑娘還有何事?”

  千瀾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公子您看方才這事兒多么危急,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怎么敢騎馬了,可眼下我和表哥又著急回家,這里離瓏匯縣城還有那么遠,走路回去只怕走到半夜也不能到?!?p>  “所以呢?”沈寂把衣袖從她手里扯過來,抬眼瞅著她。

  “就是那個,”千瀾指指那邊的馬車,“您那馬車這么大,不知可否載小女子一程呀?”

  不及他回答,她又急急補上一句:“哪怕是和趕車那小哥一起也是可以的,還望公子成全,多謝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此生難忘,來世愿結(jié)草攜環(huán)以報君恩?!?p>  她們學(xué)武的人別的沒有,江湖道義這一點師父還是教過的,所謂你滴答滴答我,我必然要嘩啦嘩啦你。這是民族美德不能忘!

  沈寂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半晌,說道:“上車吧!”

  千瀾聞言又將他謝了謝,扭頭去看廖瑜。

  廖瑜也正好看過來,笑道:“我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p>  千瀾才喜滋滋地跟著沈寂朝馬車走去,上車前先和車頭坐著的小廝打招呼,“小女子姓趙,名為千瀾,小哥怎么稱呼?”

  “回姑娘的話,我叫近墨?!闭f完近墨把自己往旁邊挪了挪,面上的笑十分職業(yè)。

  這時沈寂已上了馬車,聽到她的話時眉頭微蹙,片刻又笑起來。

  方才他就覺得有些像,原來她真是那位延寧伯府的三姑娘。

  當(dāng)年在京城世家貴女里面趙三姑娘也算小有名氣,聽聞她那一曲劍舞令人矚目,身姿英勇又不失女子的風(fēng)華婉約。

  沒能想今日卻變成了現(xiàn)下的狼狽模樣,實在造化弄人。

  說起來他們兩個還算是故人,不過看她這樣子,也應(yīng)該是記不起自己了。

  畢竟那件事也已經(jīng)過去那么些年,況且她不是從來都沒能把自己認(rèn)出來不是么?在她心里,冒著九死一生去救人的是他大哥,隨后滿心想嫁的人還是大哥。

  她趙千瀾從來都不曾將他放在眼里。

  而他沈寂也只不過是沈府里一個可有可無的棄子,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給他那表里不一的大哥做配。

  那樣的一家人令他惡心!那樣的一個京城更令人難以喘息。

  車外傳來千瀾和廖瑜兩人的說話聲,清脆地如同鈴鐺一般的聲音隨著馬車聲傳入他耳中。

  他猶如再次看到當(dāng)年那個在水中沉浮的小姑娘,高聲呼喊著救命,也仿佛看到了那一個不諳世事的自己。

  或許那時候沒有救趙千瀾,自己的母親可能就不會死吧。

  他終于緩緩地嘆了口氣,無力地斜靠在錦緞縫制的靠墊上,閉上了像能裝下星辰河海的雙眸。

  想來也好笑,上月去相國寺祈愿,和那寺里唯一一個愛酒成癡的和尚濟安促膝談心。

  濟安說,“沈寂沈寂,寂者,孑然一身、孤獨終老之意。施主命數(shù)主西南面,卻又近水,向湘楚之地而行,能遇到您命里的貴人?!?p>  他醉酒后說的話,醉酒的他卻當(dāng)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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