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有三人。”
“哪三人?”
“一個是我爹給我的護(hù)衛(wèi),叫王九,他武功可高了,只要我?guī)е?,幾乎就不用害怕有人敢對我動拳頭?!?p> 王緒滿臉驕傲,正待將自己的護(hù)衛(wèi)大夸特夸,目光瞥到眼前一群人瞪著自己,只好將驕傲的表情放了放。
繼而說另兩個,“還有就是史云正和曹文,和我關(guān)系還行?!?p> 沈寂又問:“他們里面有沒有和你身形相近的?”
王緒笑著擼起袖子,一副準(zhǔn)備說書的模樣,興致勃勃地開口,“那可就有的說了……”
沈寂咳嗽一聲,看向他。
王緒抿嘴收斂,小心翼翼的對上他的視線,立馬又低頭,“行我好好說話,我朋友里和我身形像的有很多,但很像的怕只有史云正一個,之前周笙還將他錯認(rèn)成我,他有次去赴曲水宴,還是借穿我的衣裳,很是合身?!?p> 聽到這里,千瀾忍不住上前插嘴:“所以他是知道你的衣裳通常放在哪里的對么?”
王緒搖頭,“那倒不一定,那日借衣裳時我讓丫鬟遞給他的,他不常來我家?!?p> 沈寂就道:“常來你家的都有誰?”
“那就多了去了,我時常在家里請他們吃飯,常來的足有十多個。”
沈寂偏頭望著他,“那么你覺得這些人里面能不知不覺拿走你衣裳后,又不知不覺送回來的,能有誰?”
“讓我想想。對了對了,就只有周笙和萬成林,他們倆同我最熟,我們家的婢女和家丁看到他們都會放行,若是趁我午睡時進(jìn)來,我也不會知道?!?p> “把他說的這幾個人都帶來。”沈寂目光看向牢頭,后者領(lǐng)命,施禮后匆匆下去辦差。
此間迅速安靜,沈寂單手支額頭,坐在圓椅上沉思,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扶手。
伍六七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靜得以渾身都靜,像這種情況他一般是不搭話的,腦子跟不上別人的想法,這也是無可奈何。
近墨如是。
千瀾卻在一旁和王緒就著桌上的花生米聊了起來,“起初他們有問過你這些問題么?”
王緒哼了一聲,抓起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哪里,問都沒怎么問,只說人證物證俱全,兇器也是我托人造的!就這樣草率地定下我的罪?!?p> “我爹娘為我這事兒都求到知府大人那里,可最后的結(jié)局還是得要秋后處決。不過我并不怪官府,你們縣衙的人草包無能我早就清楚,只是便宜了那殺千刀的兇手!”
“就你,也好意思說我們縣衙的人草包?”
千瀾笑了,搞得好像你有多聰明一樣,就憑你這啰里吧嗦的習(xí)慣,恐怕書院的夫子都要被你氣到心悸吧!
“話說你沒事去造那樣一把匕首干嘛?”千瀾伸手去拿桌子里面的茶壺。
王緒順手幫她推了過來,“防身呀!我自己設(shè)計的,里頭的機擴外邊的形狀,都是我親手畫的圖紙,怎么樣?厲害吧?!?p> 說罷一臉神氣的笑著。
算了,千瀾懶得再和他說,扭頭去看沈寂。
沈寂正想著這些人里誰是最大可能行兇的人,渾然不覺千瀾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
“沈大人?!彼槐安豢旱匦卸Y,“卑職覺得,當(dāng)日那乞丐橫死,兇手應(yīng)與殺害田月娘之人是同一個,不知您去乞丐家里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
沈寂思緒被打亂,卻也不惱怒,眼神示意近墨,“前幾日夜里下了雨,茅草屋漏水,導(dǎo)致屋內(nèi)泥濘,兇手殺人時不查留下了一枚鞋印在里面,我已讓近墨把鞋印拓了下來。”
千瀾急忙接過印著一枚鞋印的牛皮紙,行到光亮處靜靜看了起來。
沈寂也從圓椅上起身,走到王緒面前,伸手叩了叩桌案,“你和本官說說,你與王九主仆間關(guān)系如何?”
王緒正在嚼花生米,聞言嘴巴一停,“你該不會覺得兇手是阿九吧?我覺得不太像,他沒道理誣陷我啊,他就算武功高,但為人本分的很,萬萬做不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的?!?p> “你和他可有什么過節(jié)?”
王緒想了想,恍然道:“和我倒是沒有啥過節(jié),不過三年前我不聽學(xué)院里的夫子的話,我母親發(fā)了場火,把我身邊長相漂亮的丫頭都發(fā)賣了出去,覺得是她們擾的我不讀書?!?p> “里面有個叫蘭兒的姑娘,據(jù)說王九和她有曖昧,這算過節(jié)么?”
伍六七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步道:“這還不叫過節(jié)?人家心愛的姑娘被你娘賣了,要是我都能給你套麻袋打一頓了?!?p> 王緒仰頭看著他,目光流露出迷茫,“這事情是我娘做的,我事后也很認(rèn)真的問過阿九的意思啊,我說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可以出銀子去把人贖回來,配給他做娘子,是他自己否定了啊?!?p> 沈寂蹙了眉,“贖回來?”
“對啊,我娘把蘭兒賣到了春香樓?!?p> “春香樓?”
王緒義正言辭,“就是縣城里最大的一家勾欄院。生怕阿九死鴨子嘴硬,喜歡人家不敢說,我還時常帶著他去春香樓看蘭兒,試問我這主子做的可以了吧?他真沒理由害我?!?p> 話畢,沈寂沒了話,伍六七蒙了神,就連近墨都無語的盯了他半晌。
帶他去看蘭兒?看什么?讓人家看自己心愛的姑娘怎么在別人懷里紅袖添香么?
就這還沒理由害你,孤僻點的人害你全家的心都有了好不好?
良久,沈寂嘆了口氣,“若此番本官有幸查清真相,你出去以后還是認(rèn)真讀點書吧?!?p> “誒,這鞋印不對?。 ?p> 這時千瀾忽然快步走過來,將牛皮紙擲到桌上,手指著上頭的足印:“大人您看,這枚鞋印拓出來內(nèi)側(cè)的位置與外側(cè)的顏色一般深淺。”
“咱們正常人的足是拱形,按理說腳印內(nèi)側(cè)部分會淺一些,在泥濘的地上更為明顯,這人是扁平足,足弓低平,所以腳掌用力很勻稱,鞋印才會內(nèi)外側(cè)相同深淺?!?p> “脫了鞋襪沾水一驗就能看出?!?p> 沈寂順著她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整只鞋印雖說顏色深淺有別,但卻并無明顯的差距,若不是細(xì)細(xì)觀察只怕還發(fā)現(xiàn)不了。
若這枚腳印是兇手身上的,那就好辦事了。
倘或不是,也給了他們一個查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