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在沙漠中并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
殺死虛弱的主人就能將一把傳奇武器據(jù)為己有,在沙漠中沒人能抵制住這種程度的誘惑。
她要先下手為強,為了保護自己,希維爾只能這樣做。
希維爾從不會猶豫,可抬起的手卻在微微顫抖,她真的已經(jīng)使不上力氣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希維爾知道,自己已經(jīng)維持不住意識了。
“就到這里了?!毕>S爾輕輕一嘆“就這樣吧。”
希維爾閉上了眼睛,將自己交給了命運。
奧術(shù)彈幕掀起的黃沙漸漸落幕,沙礫重新成為了沙漠的一部分。
漫天的風(fēng)沙已經(jīng)平息,霍然也必須抉擇何去何從。
霍然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的主線任務(wù)了,甚至他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此時此刻,他只想讓希維爾活下去。
“回髓印集市,還是去維考拉?”
思慮良久之后,霍然決定去維考拉,現(xiàn)在能保護希維爾的只有阿茲爾和內(nèi)瑟斯,他不知道阿茲爾在哪,所以一定要去維考拉城找到內(nèi)瑟斯。
希維爾的長袍已經(jīng)在澤拉斯的奧術(shù)彈幕下變得殘破不堪,沙漠中裸露在外的肌膚會被太陽灼傷,霍然脫下了自己的長袍將希維爾包了起來。
“必須現(xiàn)在就出發(fā)?!?p> 霍然不敢繼續(xù)停留,一旦澤拉斯追上來,昏迷下的希維爾將必死無疑。
為了背著希維爾逃走,霍然舍棄了所有行囊,丟掉了除了指南針外的所有工具,丟掉了可塔椰芙,丟掉了自己的武器。
只留下了干糧,和腰間的四個水囊,還有希維爾的小包裹和恰麗喀爾。
希維爾的東西霍然不忍舍棄。
而這些東西,也是霍然能夠背負的極限。
就這樣帶著背上的希維爾,霍然逃離了可哈麗江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過一個沙漠強盜,但只要在可哈麗江畔遇到一隊強盜,他就會害得希維爾和他一同死去。
因為負重的關(guān)系,霍然的水分流失的很快。
每給希維爾喂兩次水之后,霍然自己也會喝一口水。這樣每到夜里時,往往還能剩下一個有水的水囊。
將希維爾在黃沙中藏好后,再將那一個水囊里的水喂給希維爾。
霍然就會花上幾個小時偷偷摸到可哈麗江畔,飽飽的喝上一大口水,再將水囊裝滿。
周而復(fù)始,日日如此。
看著綁在手腕上的指南針,霍然始終向著北方走去,那是維考拉城的方向,只有到了那里,希維爾才能活下來。
每天晚上都能找到的卡哈麗江讓霍然知道,自己并沒有偏離方向。
烈日的炙烤下,將長袍給了希維爾的霍然覺得自己被太陽烤干了所有水份,渾身皮膚處處皸裂,除了后背,沒有一處不是被太陽烤傷后流下的血漬。
而流出的汗水被曬干回后結(jié)成的白色鹽晶粘在傷口上格外疼,疼到霍然幾乎堅持不住。
“如果沒有希維爾的話,或許自己已經(jīng)放棄了吧?!被羧黄鋵嵑芟胩稍谏衬芯瓦@樣死去,唯獨是希維爾讓他還有堅持的動力。
霍然很幸運,這一路上始終沒有遇到過強盜??筛杉Z已經(jīng)不多了,縱使是只給希維爾一個人吃,也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多久了。
霍然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背著背后希維爾,茫然地往北方走去。
只有在每個夜里霍然去打水的時候,希維爾才敢偷偷哭泣,她怕霍然再也回不來了,可她又希望霍然不要再回來管她。
她早就醒了,只是她睜不開自己的眼睛。
澤拉斯的奧術(shù)能量,擊潰了希維爾的身體,縱然是鉑金級的高手,也只能勉強維系住自己的生命,可是想要動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曾有無數(shù)次,她都想要對著霍然嘶吼,告訴霍然自己在受傷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她想讓霍然拋下自己,拿著恰麗喀爾獨自離去。
可她說不出話來,除了霍然喂給自己的那么多多余的水可以變成淚水流出眼眶,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唯獨知道霍然在做什么,那個傻子,每天都會和自己說很多話。
或許他還記得自己曾說過的,不和同伴說話會迷失在沙漠里。
雖然霍然在不停地喂自己吃東西,但希維爾知道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進食了。為什么會這樣呢,到底該怎么辦呢。
希維爾仿佛回到了兒時,家人被薩恩斯強盜部落殺死的那個夜晚,那種一摸一樣的絕望心情,那種躲在地底看著家人被殺死的無助,那種被兩天沒吃東西的霍然往自己嘴里塞東西吃的無助。
唯獨和那時不同的是,身邊還有霍然陪著自己。
每一個夜晚都是希維爾最幸福的時刻,每次霍然打水回來后,都會抱著希維爾一起睡覺。
雖然她知道這是因為在寒冷的夜里,霍然不敢生火。雖然她知道霍然抱著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和他能更溫暖一點。
但她還是覺得很幸福,這是自己在神圣池塘中被救活時也沒能產(chǎn)生的感覺,如果能一直被他抱著的話……或許死也不算什么了吧。
霍然回來了,就算是在夜里,他也很少休息。
唯有在冷得受不了之后,才會抱著希維爾睡上一陣子。
今天在月光下,霍然又看見了水面中倒映著的自己,就像一個感染了生化病毒后又被抽去了全身水份的喪尸。
“付出了那么多真的值得嗎?”看著水中死尸一般的自己,霍然輕聲問道。
抱著希維爾入睡的那一刻,霍然心中有了答案。
天色微亮,沙漠中的寒冷稍微褪去了一絲時,霍然醒來了。
胸前好像濕了一塊,是沙漠中的露水嗎?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他在夢中說了那句“希維爾,我一定會保護你?!焙?,希維爾流下的淚水。
或許他并不知道自己說了那句話,所以他也就更不知道希維爾聽到了那句話。
熟練地將希維爾背在了后背,霍然踏上了今天的旅途。
“希維爾?!被羧惠p輕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說到這里,霍然輕輕抽泣了起來:“要是那天你不對著我笑,不對我使用幻術(shù)讓我迷上你,我早就丟下你跑了?!?p> “我死后你該怎么辦啊,誰能救救你啊……”
絕望的霍然在自言自語。
他很擔(dān)心,不知道他死之后希維爾應(yīng)該怎么辦,今早起來后,最后的干糧已經(jīng)全部喂給了希維爾。
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辦呢…
他不知道,經(jīng)過了這么多日夜的跋涉后,他已經(jīng)距離維考拉城很近了,近到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拾荒者。
那是一個餓了幾天,正準備冒險去可哈麗江喝水的拾荒者。
在一次對視之后,他們朝向彼此走了過去。
看著那個肌膚干癟,腹部深陷的拾荒者,霍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如霍然知道自己在猶豫什么。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長,就算刻意將速度放慢,也終于還是到了會面的時候。
霍然看著拾荒者,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如果是在平時,如果自己還有食物,霍然不介意分給他一點。
可惜的是,自己沒有了。
看著霍然和霍然背后的被長袍包著的希維爾。
拾荒者咽了口最后的口水,朝著霍然沖了過來。
他的四肢早已沒有了力氣,于是張開嘴狠狠地朝著霍然咬了過去。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沙漠里有良知的窮人活不到他這個年紀。
好在霍然手中的恰麗喀爾足夠鋒利,這才霍然贏得了這場角力。
接下來的事情霍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原來從害怕鮮血變成做到這一步,只是因為處境不同而已。
那個味道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干澀。
吃飽后,霍然還帶走了許多,只是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喂進希維爾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