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白霧籠罩中的任家鎮(zhèn),街上行人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起來,從寂靜走向喧嘩,只用了不到一刻鐘時間。
“今天日頭應(yīng)該很大,得早些將棚子搭好才行?!?p> 賣早點的老頭喃喃自語,同時手腳麻利的將包子饅頭之類的東西,用竹籠裝好,送給剛來的客人。
“承惠三個銀元!”
他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漢,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諂媚。
沒辦法,小本買賣不容易,加上外面兵荒馬亂,任家鎮(zhèn)已經(jīng)是難得的太平之地了。
老頭在這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就已經(jīng)養(yǎng)出一雙十分毒辣的眼睛。
剛來的這位客人,雖然衣著樸素,但那無意間流露出的威勢,絕非升斗小民能夠擁有的。
他以前在另一人身上也見過類似的氣質(zhì),但那人可是擁有幾萬條槍的大軍閥,兇名足以讓小兒止啼。
王陸拿出從四目那里得來的銀元,付了錢后,在這小小的攤位上吃了起來。
十多個大肉包子,他只用了盞茶功夫,就吃了個精光,同時還有一碗濃稠的米粥。
一直偷看這邊的老頭有些目瞪口呆,他還以為這客人要帶回去給別人吃呢,沒想到居然獨自一人就消滅了。
這得多大的胃???
“陳老漢!陳老漢!”
一個尖銳的女聲忽然響起,老頭轉(zhuǎn)身一看,稀奇道:“王婆?大清早的你叫嚷什么呢?”
“呸,你兒媳婦快要生了,你還待在這干啥呢?”
王婆面相刻薄,但此時卻被眼中的喜氣沖散,看起來并不討厭。
老頭愣了愣,隨即從懷里將接來的銀元還給了王陸,同時道:“今天小老兒得了長孫,這頓飯就當(dāng)我請了!”
說完他又沖街上道:“大家伙快來吃包子啊,不要錢,老頭我有孫子啦!”
周圍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嘴里道喜的同時,直接走了過來,拿起一個包子原地吃完才會離開。
原本可以賣一上午的東西,瞬間就被拿了個精光。
陳老漢也不收拾東西,沖旁邊的攤主招呼一聲,一路小跑著往家趕去。
王陸將手里的銀元扔了扔,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叮叮聲。
紅塵有苦處,卻也有難得的歡喜時。
這也是他為什么,一直不承認(rèn)自己是和尚的原因。畢竟出家人,出家人,那可是出家而走之人吶。
王陸沒有家,但這滾滾世俗所蘊含的好與不好,卻是一生都看不盡,看不完的美麗風(fēng)景。
擦了擦嘴,他起身準(zhǔn)備回義莊。
任婷婷雖然比原劇情中要討厭的多,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她很重要。
然而,王陸還沒走兩步,便停了下來。
不知何時,一個面容冷漠陰沉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必經(jīng)之路上。
難以言喻的陰氣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血靈在瘋狂的震動,那是恐懼,是害怕,它想逃離。
“禿驢,我忍你很久了!”
中年人正是青陽,得了僵尸之身,以自身魂魄相融后,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具備了幾大尸王血脈中,最初幾代才擁有的能力。
尋常僵尸只有七魄,這也是它們?nèi)馍砟軇?,擁有本能的原因?p> 只有通過不斷吸食人血,在大兇之地養(yǎng)尸,才有可能生出三魂。
而青陽以自身之靈,鵲巢鳩占,強行抹去了任老太爺身體中殘存的本能,從而一步登天。
這就好比別人在努力爬山時,你已經(jīng)站在了山頂,所欠缺的只不過是時間和經(jīng)歷,所帶來的成長與磨礪。
“忍我?”
王陸扯了扯衣袖,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我也忍你很久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跑,速度快而猛。
青陽冷笑:“想避免傷及無辜?如你所愿!”
一人一尸追逃之間,很快就到了鎮(zhèn)外,在一處荒山腳下,王陸停下了腳步。
青陽緊隨其后,抬眼看了看周圍,嘖嘖道:“這就是你給自己選的葬身之地?眼光太差!”
王陸扯了扯衣袖,沒有絲毫廢話,直接跨步上前,每一腳落下,地面都會產(chǎn)生一絲震動。
僅僅五步,就已經(jīng)蓄起了驚天氣勢。
“真是沒點新意!”
青陽看著那只帶著金光的手掌,嘴角撇了撇,同時身子微蹲,十根漆黑的指甲,在初晨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在見識過王陸恐怖的力量后,他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去硬碰硬,雖然僵尸刀槍不入,力大無窮,但和主世界下三境中的頂尖武者相比,在絕對的力量上,占不了多大便宜。
更何況是在將龍象功修煉到了滿層的王陸面前。
所以從一開始,青陽就打算纏斗,以自身的速度優(yōu)勢,來彌補力量上的差距。
不過,身為邪靈的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人類武夫,可是能修煉武技的。
其中最大一個作用,就是在搏殺時,彌補自身不足之處!
就在他信心滿滿,準(zhǔn)備閃過王陸的攻擊,然后側(cè)身抓向其雙目時,忽然眼前一變。
那只遠(yuǎn)看平平無奇的掌勢,忽然出現(xiàn)了變化。
青陽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所有躲避的去處,都好像被封死了一般。
他如果強行按照原本計劃中的方式來行動,下場很可能就是被一掌拍中額頭。
見識過王陸恐怖的力量,青陽自然不想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挨一下。
情況危急之下,他顧不上那么多,只能做出在小湯村一樣的選擇,那就是咬牙硬抗。
砰!
沉悶的響聲中,王陸右掌拍中了青陽交叉護(hù)在身前的雙臂。
下一刻,青陽重蹈覆轍,直接飛了出去。
引以為傲的僵尸之身,兩條胳膊前臂部位,更是直接被打斷了,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對折。
“你還真是沒點長進(jìn)呢!”
王陸站在原地,目光冰冷而充滿殺意。
青陽一連砸斷了好幾顆樹才落下來,在地上翻了幾圈后,一個挺身,直直的站了起來。
“又臭又硬的死禿驢,你給本公子等著!”
說完他腳下一動,人就出現(xiàn)在十多丈外,僅僅幾下,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了。
王陸抬起腿想追,但很快便放棄了。
速度一直是他的弱項,除了浪費體力之外,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狂奔中的青陽不時回頭,見王陸沒有追過來,又跑了將近半刻鐘,才停下腳步。
兩條手臂軟趴趴的耷拉著,他嘗試著用力握了握拳頭,發(fā)現(xiàn)五根手指頭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
青陽臉色陰沉,他已經(jīng)盡可能高估王陸了,但沒想到自己還是連一個照面都沒有堅持下來。
而且還缺少最后一個至親之人的精血,魂魄操控僵尸之體總有些艱澀。
青陽咬了咬牙,原本僵硬冰冷的臉上,更顯陰沉。
已經(jīng)兩次了。
他絕不允許出現(xiàn)第三次!
……
“不吃!端走!”
任婷婷將面前的粥推開,偏頭不去看身旁之人。
文才撓了撓臉頰,“滄?!钡哪樕蠋е鴰追謱擂?。
“這可是加了精肉和菜葉子的白粥,我?guī)煾刀紱]這個口福呢!”
他低聲的喃喃著。
任婷婷白眼一翻,神情中帶著幾分不屑。
身為任家大小姐,什么美食沒吃過,要不是有僵尸威脅,這個滿是死人的地方,她才不會耐著性子呆在這里。
文才看著任婷婷嬌俏的樣子,只覺一顆心跳的好快,因此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表妹!表妹!”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開了常威的聲音,下一刻,他便提著一籠包子走了進(jìn)來。
“來吃早點??!”
任婷婷無奈了,有心發(fā)作,但又不想得罪林九,而且常威作為以后的依靠,更是只能忽悠。
“我不餓呢,你們吃吧!”
說完她直接起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一定是因為你,婷婷才不耐煩了,本來她都要喝粥了!”
文才忽然叫罵道。
常威一聽不樂意了,“什么叫因為我?你怎么不說因為你太難看,才讓表妹不想吃東西?”
“我難看嗎?。俊?p> 文才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用鏡子照照就知道了!”
常威冷笑。
“不用,我每天都照一次,很帥?!?p> “呵呵!”
兩人兩看相棄,提著自己的東西,各自轉(zhuǎn)身離開。
另一邊,正往屋里走的任婷婷,忽然聽到一陣動靜,她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到了地方之后,頓時有些挪不開步子了。
只見一個赤著上身的青年,正在庭院中央的空地上行拳。
汗液劃過肌肉,那種充滿了張力的美感,讓經(jīng)受過西方文化熏陶的任婷婷頭暈?zāi)垦!?p> 好帥!
打完一套拳,秋生站定凝神,良久后才吐出一口氣,同時緩緩睜開雙眼。
頓時便見著一個美貌的女子,正雙頰飛霞的看著自己。
“喂!”
他連忙雙手抱胸,“你干什么???”
“呃,沒什么!”
任婷婷回過神,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你吃了早點沒有?要不要去外面逛一逛?”
“不行,師傅說在僵尸沒有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這里的?!?p> 秋生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但任婷婷哪里肯就此放棄,“現(xiàn)在大白天的,哪里來的神神鬼鬼,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好,我現(xiàn)在就回去,反正沒爹沒娘,死就死吧,也不會有人心疼!”
任婷婷說完作勢要往外走。
秋生一聽這還得了,如果被林九知道他逼走了這女人,估計又要一頓罰。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去總行了吧!”
說完他將身上的汗擦干凈,重新穿好衣服后,神清氣爽的說道:“走吧,先說好啊,我身上沒錢,你想吃什么自己買!”
“買就買!”
任婷婷笑了起來,她現(xiàn)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
兩人結(jié)伴而行,準(zhǔn)備去找林九說一聲。
恰好這個時候,文才屁顛顛的提著白粥和常威的包子,準(zhǔn)備過來再勸說一下。
甚至等下要說的話,他都練習(xí)了很久。
結(jié)果印入眼簾的是,自家?guī)熜趾腿捂面糜姓f有笑的畫面。
這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柔。
啪嗒!
碗摔在地上,包子落入泥土。
呵,女人!
呵,兄弟!
文才只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心里堵的慌。
他沒有驚動兩人,而是默默的藏在一邊,看著他們從林九房間里出來,然后任婷婷抱著秋生的手臂,歡快的往外面走去。
那神情,就像林間撒歡的小鹿,活潑,可愛,美麗。
可惜,這份美麗不屬于他。
難道自己真的很丑?
文才摸了摸臉,有些疑惑的想到。
但師傅說自己很帥的?。?p> 那濃眉大眼的樣子,肯定不會騙人的。
問題出在哪里呢?
文才百思不得其解,神情恍惚的離開了這里。
另一邊,秋生跟著任婷婷走在街上。
“我說大小姐,你可別買了,都這么多東西了,拿回去也沒用?。 ?p> 他身上掛著大包小包,艱難的行走著。
“不行,我心情不好,得多買一些!”
任婷婷臉上帶著笑容,哪里有半點郁悶的樣子。
秋生撇了撇嘴,正要說些什么,但見到這女人身后兩個家伙時,頓時驚呼道:“小心!”
任婷婷扭著頭,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情況,她啊了一聲,雙腿一下沒收住,直接撞在那兩人身上。
巨大的彈力讓其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撞疼我了!”
說話之人是個獅口塌鼻的魁梧漢子。
兩米有余的身高,以及身上恐怖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如同金剛降世。
“那該怎么辦?。俊?p> 這次說話的,是站在另一邊的漢子,比前者要矮,但眼中的血光與兇氣卻更甚。
“抓回去!”
兩人一唱一和,充滿了荒誕的喜感。
秋生一把扔掉身上的東西,上前將任婷婷護(hù)在身后。
“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沉聲怒喝道。
這兩個家伙,正是被派來的兩個夜叉,猩猩與狼頭人。
“他好像猜出我們要做什么了!”
猩猩摳著鼻子說道。
“有用嗎?”
狼頭人偏頭道。
“沒用!”
說完他們兩個家伙桀桀怪笑起來。
猩猩大步上前,一只手抓向任婷婷。
秋生目光一沉,雙腿下蹲的同時,猛地拔地而起,右腿如同鞭子一般,抽像那張丑陋的大臉。
猩猩不閃不避,任由他踹在自己臉上。
啪!
秋生只覺自己的腿踢中了堅硬的鐵柱,劇烈的疼痛與反作用力,直接讓他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哼,螻蟻!”
猩猩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