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殿,偏殿。
床榻之上顧明一動不動地躺著,呼吸微乎其微,似乎隨時都會咽了氣。
“胡鬧!他一個凡胎肉體怎么能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一般的啟靈者都不敢生吃這歲炎果,看來是我平時太寵你了?!?p> 六長老童樂臉色掛著一絲微怒。
而大殿之中還有另外兩個女子,一個跪在地上,正是指引顧明摘果的女弟子,另一個站在一旁,絕美的容顏上沒有哪怕一絲贅余,瓜子臉,瓊鼻柳眉,櫻桃小嘴,玉頸酥手,是那種謫仙下落凡塵般的隔世之美,任誰都不會忽略她的存在。
“他不是還沒死嗎?”跪在地上的女弟子小聲嘀咕道。
“還敢犟嘴!徐依然,你爺爺還在閉生死關(guān),他現(xiàn)在可護(hù)不了你!”童樂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盤,扔給了站著的女子,說道:“羽兒,你是我五個親傳弟子里最懂事的,這是烈風(fēng)谷風(fēng)鎖大陣的陣盤,你將這個不成器的劣徒押去谷中,關(guān)上她七天七夜。”
“??!不要呀師父,徒兒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還請師父從輕發(fā)落?!毙煲廊磺文槹l(fā)白,主動求饒。
“是的,師父?!闭局呐茏訌澭圩×诵煲廊坏氖滞?,徐依然被一股無形之力包裹不能動彈。
緊接著二人踏上一枚葉形法器,飛出殿外。
空中尤自留有徐依然的聲音。
“姜師姐,快放開我!”
……
童樂搖頭嘆氣,自己的五個親傳弟子盡皆個性十足,管束起來頗為頭疼。
她扭過頭,看向顧明。
“奇怪,凡人沾之即斃的烈果竟然沒要了你的命。罷了,便救了你?!?p> 童樂素手掐著法訣,一股柔和的靈力灌注到顧明體內(nèi),沿著四肢百骸慢慢將歲炎果的毒性逼到一處。
可當(dāng)靈力流轉(zhuǎn)到顧明左腳時,始料未及的事情發(fā)生了。
以左腳為中心形成了一股靈力漩渦,緊接著大殿之上刮起一陣旋風(fēng),殿上的物品被吹的七零八落。
童樂瞪大了眼睛,靈力法罩擋住風(fēng)勁,一點指,顧明左腳上的襪子被褪去。
腳底板上的六顆黑痣此刻竟變成了七顆,乳白色的靈力波動澎湃有力,勾動著周圍的靈氣,似乎在貪婪的吞噬著。
“這是……,靈肉,靈印,傳承靈?。 ?p> 童樂看著這一幕又驚又喜。
“真的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哈哈!”
……
流云殿區(qū)域狹長,六長老童樂居于主峰大殿之內(nèi),除了負(fù)責(zé)灑掃等職務(wù)的隔傳弟子每過一段時間值日之外,很少有人會過來攪擾她的修行起居。
六長老有五個親傳弟子。大弟子劉曦寧筑靈多年,已經(jīng)修得多種法術(shù),據(jù)傳她至少筑靈五次了,一身道行甚至能與六長老本人較量一二。
二弟子李鑰同樣筑靈多年,卻不想過多浪費(fèi)歲月,執(zhí)意想通過自己的領(lǐng)悟打通更深一層的障壁,從而跨入更高的層次。
三弟子姜墨羽,美貌無雙,卻不通人事,日日沉浸在苦修之中,似乎這便是她存在的意義。
四弟子王攸攸,鄰家姐姐一般,對于修行之事從來都是應(yīng)付,她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朱叢的雙休道侶,并且每日都在付諸著行動。
五弟子徐依然,膽小卻總在不停的尋找刺激,皆因自己的爺爺在眾弟子中的形象太過高大,自己逼迫自己要勇敢,要無所畏懼,不能讓別人看不起她。剛剛筑靈不久,便要證明自己不是靠爺爺才走到這一步的,可是幾次證明皆成了笑話,使她懊惱不已。
五個弟子被分到五個小峰之上,各自修行。且都有招收弟子之權(quán)。
于是五個弟子或多或少都招了些徒弟撐一撐門面。當(dāng)然,這里面也有宗門硬性的指標(biāo)。
其中一個小峰之上,閣樓幢幢,粗略數(shù)來不下百座,庭院錯落,藥園散在其中,不時有弟子出來走動。
一個偏一些的庭院里,落葉滿地,晨光斜射入屋內(nèi),塵埃在光柱下翻滾不定,一個男子站得筆挺,在窗前遙望天際。
蔚藍(lán)的天空不染一點雜色,男子的眼睛深邃堅定像是陷入長長的回憶之中,某一刻他咧嘴笑了一下,透著得意,又有些悲涼,意味深長。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重新蘇醒過來的顧明。這些日子通過多方打聽他總算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流云殿甚至于蓮花門的事情。
一眾弟子的脾氣嗜好都有耳聞,至于自己此刻的身份,說來可笑,自己竟莫名其妙成為了差點害死自己的徐依然的弟子。
更沒想到的是,徐依然竟然有收徒的小癖好,或許是想嘗嘗眾人膜拜的滋味,抑或是向自己的爺爺看齊。
不過,他這個六長老親自指定的隔代弟子卻不怎么受她待見,已經(jīng)過去半月有余,竟未曾露過面。
猶記得六長老童樂說過的一段話:你很不錯,傳承靈印一旦長成,便意味著筑靈的開始。這是你的造化,現(xiàn)在你五行依然不通,卻打開了風(fēng)靈的大門,或許未來遠(yuǎn)不止于此,畢竟擁有傳承靈印的人都可能擁有不止一種靈印。
一陣思緒淌過,他又記起了六長老的另一段話:我可以破格收下你這個弟子,不求將來你一鳴驚人,但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做到。那就是,無論世事多么無常,你必須竭力保全我這一脈的弟子,哪怕為此丟了性命。
顧明從回憶中抽離,回過身拿起桌上的一柄璃木之劍,劍身通體金黃,卻光華內(nèi)斂,是一件罕見的風(fēng)屬性法器。
“看來要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了?!鳖櫭髯匝宰哉Z道。
“提升自己的實力?咯咯!你能有啥實力?”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蝶衣的徐依然,此刻她正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顧明,雙手倒扣在背后,一副長輩高人的模樣。
顧明噗嗤笑了,不知為何,顧明見了徐依然就會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你,你又笑!是不是上次沒長記性?”徐依然噘著嘴,叉著腰,指著顧明吹鼻子瞪眼。
“弟子沒笑呀,師父可能看錯了吧。”顧明笑得格外燦爛。
“你分明是在笑,”徐依然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氣死我了,這可是你逼我的?!?p> 就在徐依然想拉開架勢好好懲治顧明一番時,顧明突然收斂了笑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并且磕了一個悶頭。
徐依然驚奇,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既然弟子拜了您為師,自然要磕頭以示尊重,從今往后,弟子一定謹(jǐn)聽師父教誨。師父法力高深,又長得貌美如花,將來一定是萬人敬仰膜拜的大能,能夠有您這樣的師父一定是弟子上輩子,不,是幾輩子十幾輩子修來的福?!?p> 顧明一陣猛夸,很快徐依然就有些飄飄然了。
“咳咳!你知道就好,你師祖讓我來教你,也是為了你好。因為你同我一樣,都是風(fēng)屬性靈根。也不對,你是傳承的靈根。不過也一樣啦,我這里有五六門關(guān)于風(fēng)屬性的功法,你挑一個學(xué)學(xué),畢竟光指望你傳承的靈印筑靈也不是太過保險了,天知道你傳承的法術(shù)是不是個雞肋。”
徐依然又拾起了“師父”的身份,有模有樣的說道。
“是的,弟子資質(zhì)愚鈍,日后一定勤勉苦修,將來行走世間也不會丟了您的面子?!?p> “嗯,這還差不多?!毙煲廊粡膬ξ锎心贸鑫迕兑荒R粯拥挠窈唩?,將之放到桌上,說道:“好了,這有五枚刻錄法術(shù)的玉簡,你挑一個吧?!?p> “盲挑?”
“不然呢?”徐依然露出狡黠的眼神。
顧明苦笑,敢情是在這兒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