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和玲子先到酒店,跟姜總簡單的匯報了下情況。姜總聽了之后說道:“你們可以幫他去找人,不過前提是不能影響銷售部的正常工作!還有我只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后,找得到找不到,都得回來!你們要跟那個客戶說清楚,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我們酒店已經(jīng)盡到了自己的義務,他交的這五萬塊錢訂金,酒店是不會退給他的!”
玲子聽了正想說話,我趕緊把她拉了出來。
電梯里面,玲子雙目一瞪說道:“你剛才干嘛不讓我把話說完!又還沒有開始備菜,訂金為什么不能退!”
我說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做銷售接婚宴,一個月的好日子就那么幾天,你訂出去了,別人就不能訂!要是個個訂了都能免費取消,到時候誰敢保證酒店一定還能接到那天的訂單。酒店的損失又由誰來承擔!”
玲子喃喃的說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覺得她太坑了!”
我安慰玲子說道:“就當是我們這幾天幫他找人的的勞務費吧!”
玲子冷哼一聲:“一天一萬塊,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福爾摩斯了。”
出了酒店,蔣叔的車已經(jīng)在門口等我們了。這是一輛黑色的老款凱迪拉克,這車我是見過,但沒有坐過。
我心里不由的一陣感嘆,這老頭真有錢??墒亲屛移婀值氖?,這么有錢,他為什么會住在別憂旅館呢。
這和他的身份一點都不符!
我和玲子上了車,司機一打方向盤,車子很快動了起來,帶著我們駛向今天的第一個目標,張曉蓉原來的家,古城路502號。
清晨的城市一如既往的擁堵,路上的人們行色匆匆,沒有誰會去在意沿途的風景。
我以前也和他們一樣,一出家門,就想著快點趕到酒店,要不然一遲到又要被罰款。
可是現(xiàn)在坐在車里,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我突然有一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偶爾在等紅綠的時候,我會透過車窗,盯著路上的某一個行人看,可能是一個騎著電動車的大媽,也可能是一個蹬著三輪車的大叔,當然更多的時候,是一位打扮漂亮的美女。
我注意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他們的穿著,交通工具,臉上的表情變化,我想通過這些來判斷他們目前的狀態(tài),是快樂幸福的還是在痛苦的煎熬著。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像一個我很久未見的老朋友,又或是像很久很久之前的我,當然這一點都不奇怪,人與人之間,總有一些共性能讓我們彼此之間產(chǎn)生共鳴。
而百年之后呢,現(xiàn)在的這些人都會煙消云散,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他們中有多少人會被后人記住?那百年之前,是否也有人像我現(xiàn)在這樣,蹲在路口,看著同樣行色匆匆的人群,想著同樣的問題。
我正在天馬星空胡思亂想,突然玲子伸手搖了我?guī)紫拢骸鞍?,想什么呢??p> 我趕緊把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中。
“沒什么,隨便想想,胡思亂想!”我隨口答道。
“還說沒有,看你臉上那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我聽了一愣,趕緊擠出了個笑臉:“沒有吧,你看現(xiàn)在是不是好一點了!”
玲子憋著嘴說道:“現(xiàn)在更難看了,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丑死了!”
蔣叔聽了說道:“一看就知道在想心上人了。小伙子,你聽我老人家的話,遇上喜歡的就要勇敢去追,生活再苦再難終將會過去,但是錯過了對的人,那就要抱憾終生了!”
我聽了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蔣叔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富人不懂窮人苦!我當然知道勇敢去追,但也要她愿意接受才行??!我現(xiàn)在身上還背著二十來萬的債務,去追她吧,又怕真的追到了給不了她幸福,那不是坑她嗎?不去追吧,又怕錯過了像蔣叔說的一樣抱憾終身。
這正是我這些日子來過得這么矛盾痛苦的根本原因。
這時候突然汽車一個拐彎,在一個高檔小區(qū)的門口停了下來。按照現(xiàn)在的地址,這里就是古城路502號。
雖然我們在來之前,通過手機地圖導航就知道了這樣的結(jié)果,但是蔣叔還是堅持要過來,自己走一走,看一看,找一找。
我們?nèi)讼铝塑?。我和玲子跟在蔣叔的身后,走進了小區(qū)!來到小區(qū)門口的草坪前,蔣叔仰天嘆了口氣,說道:“這里,以前就是她的家!可是如今……可是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闭f完眼眶中已經(jīng)開始泛起了淚花。
是啊,四十年過去了!多少桑海滄田,多少的人事變遷,如今舊境重游,睹物思人,觸景生情,怎叫蔣叔不傷心。
玲子見了趕緊上前安慰:“蔣叔,你也別傷心,我們到附近找找,看看有沒有年紀大點的老爺爺老奶奶,或許他們會知道張阿姨一家后來搬到了哪里?”
我們?nèi)顺隽诵^(qū),小區(qū)的門口右側(cè)都是一排排的商鋪,左邊不遠處,則有幾棟老舊的樓房,看起來是一個比較老的小區(qū)。
蔣叔指著那幾棟老樓說道:“我們?nèi)ツ抢锟纯?!?p> 那個老小區(qū)離我們不到500米,蔣叔雖然歲數(shù)大了,但是腿腳還算利索,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我們就來到了那個小區(qū)的門口。
看得出,這個小區(qū)年代久遠,小區(qū)里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老年人。小區(qū)一樓的雜貨房,都被改成了一間間的鋪面,有賣快餐的,有理發(fā)的,有送快遞的,有送水的,有便利店,五花十色,應有盡有。
小區(qū)的保安室里,一個老大爺正躺在一張?zhí)梢沃祥]目養(yǎng)神,這倒是符合這個小區(qū)的特質(zhì)。
玲子一進到小區(qū)之中,就搖頭晃腦四處張望,過了一會她好像終于確認了一樣,說道:“這個小區(qū)我來過!”
我聽了一陣好奇:“你來這里干嘛?”
“你不知道,這里有一個阿珍粉店,聽說是百年老店,做的老友粉又正宗又好吃,我也是跟我的朋友慕名而來!”
我聽了哈哈一笑:“我說呢,這無緣無故的你跑到人家小區(qū)里面來干嘛,原來就是為了吃!”
玲子嘻嘻一笑說道:“你看我們來都來了,要不,我請你們吃老友粉去!”
蔣叔聽了玲子的話,忽然眼睛一亮,問道:“你說那個粉店叫什么名字!”
“阿珍粉店??!”
蔣叔聽了頓時激動起來:“快,快帶我去看看!”
這阿珍粉店離我們的直線距離不超過300米,不過如果沒有玲子在前面帶路,要在這小區(qū)里面穿街走巷的,要找到也并不容易。
離著店面還有幾十米,遠遠的我們就聞到了一股老友粉的香味,只見店門口,擺著十來張四方的小桌子,桌邊坐滿了正在吃粉的人。而店中還有二十幾個人正站著排隊等著點單。
我倒沒有想到這么個小店生意會這么好。
玲子得意的說道:“沒想到吧!現(xiàn)在還算好的,中午飯點的時候你來,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坐,很多人只能打包回去吃?!?p> 我來到店門口,正好有一桌客人吃飽了離開,來不及等老板收桌,我趕緊讓玲子帶著蔣叔把位置占了,我自己則一邊跑去排隊,一邊問兩人要吃什么。
蔣叔說道:“一碗老友八珍!”
玲子聽了驚訝的看著蔣叔:“行家啊蔣叔,她這里的老友八珍是招牌。我也是來一碗老友八珍,老潘,我看你也來一碗得了!聽我的準沒錯!”
我點頭說道:“那行!”
店鋪里只有兩個年輕的胖女孩和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在忙碌著,兩個胖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看起來應該是一對雙胞胎。三人分工明確,兩個胖女孩一個負責收錢一個負責煮粉,那個阿姨則負責收錢和打掃衛(wèi)生。
我點好單付了錢,不一會兒,我們的粉就煮好了。我一碗碗的端到了我們坐的那張桌子上。
蔣叔只吃了一口就老淚縱橫的說道:“還是這個味道!一點都沒有變,快,快把老板叫過來?!?p> 傍邊的顧客聽了,都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們。
我趕緊安慰蔣叔說道:“這會人家正忙著。您先別急,先吃粉,吃完了等她們閑一點我再把老板叫過來,到時候你想問什么都可以!”
蔣叔聽了點點頭。
我一邊吃,一邊往店里面瞄,好不容易看見那個收銀的胖姑娘閑著了,我趕緊進店里說道:“姑娘,我們正在找個人,想問您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找人,找人去派出??!來我這干嘛?”
“不是我可能沒說清楚。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啊,年紀比較大,我想可能你的爺爺奶奶或許會認識……”
“我爺爺死了,我奶奶聾了……”
“……”
“是你要找人還是剛才那個大喊大叫的老頭要找人。”
“是他要找,要不您方便的話過去跟他聊幾句!”
于是那胖女孩跟在我身后來到了蔣叔面前。
蔣叔看到那女孩,站了起來問道:“周芳雪是你什么人??!”
“是我奶奶!”
“啊,太好了!她現(xiàn)在還好吧,我想跟她打聽個人!”
“身體還行,不過就是聾了,你說什么,她也聽不見了。”
“那她還看得見吧!”
“還看得見!”
“那就行,我可以寫給她看!小姑娘,求求你帶我去見見她吧!”
“現(xiàn)在可不行,就算要去,也得等我們收工了再去。再說了,我什么知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蔣叔一聽急了:“你看這樣行不小姑娘,我給你一萬塊,就算是今天你們的誤工賠償了!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把我們的證件都壓在你這!”
我趕緊遞上了我的名片說道:“我在XX酒店工作,你可以打電話到前臺去核實!”
那小姑娘看了我們一眼說道:“那行吧!現(xiàn)在也不忙,我就帶你們?nèi)ヒ惶?,不過可得說好了,一萬塊錢,一分都不能少!”
蔣叔聽了點頭說道:“放心,放心,一分都不會少?!?p> 我和玲子見了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這小姑娘隨隨便便說幾句話,就賺了我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只能說,這土豪的錢,實在是太好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