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桑伸出手，在洛子旬熱切的目光下，指了指不是自己寫的那章，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洛子旬果然面露喜色，
他隨手扔了塊桌上的糕點砸林桑桑懷里。
“有眼光，小爺賞你的。”
而后又一臉苦惱的自言自語道：“連你都能看得出來我的更好，負責判卷的大人眼睛是瞎了么，為什么把第一名判給謝長怡？”
林桑桑如遭雷劈，懷中的糕點落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出很遠。
“小啞巴……你，你怎么了？”
林桑桑急切的抓住洛子旬的手，咿咿呀呀著，想說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
洛子旬急中生智的塞給了她一支筆。
林桑桑握緊了毛筆，指了指第一篇文章，俯身在宣紙上寫道：
你說寫一篇是誰寫的？
“謝長怡啊……你問這個做什么？”
洛子旬不明所以，但仍舊能感受到林桑桑激動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
林桑桑后腿了兩步，毛筆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她面紗后的唇角勾勒出有些癲狂的微笑。
這顯然嚇到了洛子旬。
他扶住林桑桑，語氣擔憂道：“小啞巴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給你瞧瞧看?！?p> 林桑桑搖了搖頭，目光重新盯在那張標著謝長怡名字的試卷上。
原來如此……自己并沒有落榜，非凡沒有落榜，還高居榜首第一位。
是謝長怡……可能還有其它什么人，篡改了自己的試卷，頂替了自己的名字。
“你難道很仰慕這位謝家小姐……覺得她文章寫的很好?！?p> 林桑桑壓根沒有在認真聽洛子旬說話，只能胡亂應付的點頭。
果然遭了洛子旬嫌棄，小啞巴方才還說自己寫的比謝長怡的好呢！
“你若是實在喜歡，正巧，過幾日是謝府的謝師宴，屆時我可以將你帶去，你混入人群中，偷偷的瞧一眼?！?p> 林桑桑依舊低著頭，一個想法在她心中慢慢成型，她緩緩抬起頭，對洛子旬輕輕一笑，用嘴型道。
謝謝。
林桑桑像一下子有了生氣，她不能再像前幾日那樣墮落下去，謝長怡欠自己的，司馬南玥欠自己的，她皆需一一討回來。
洛子旬卻看著林桑桑的眼睛，一不小心出了神。
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同了……
“咳，沒什么好謝的，你出去吧?！?p> 林桑桑離開的時候，還貼心的幫他帶好門。
林桑桑走在長長的游廊上，抬頭是碧藍的天空。
既然決定背水一戰(zhàn)，那么有件事情，不得不做。相約禮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閨閣內(nèi)，輕語側(cè)坐在梳妝鏡前，素手執(zhí)螺黛，有一下沒一下的描繪著自己細如柳葉的彎眉。
她身后的小丫鬟跪在一頂巨大的瑞獸香爐前，雙手捧著衣裳懸在爐頂上細細熏著。這爐里燃著的可不是普通香料。
聽說是從暹羅來的稀罕玩意。
輕語姑娘熏一次衣服，夠平常人家嚼用半年的了。
如娘歡笑著推門而近，起初她知道輕語約見謝長怡是不贊同的，但想著侯門貴女謝長怡未必會接了帖子。
未曾想她竟真接了。
她又跑回來苦口婆心的勸輕語。
她干這一行這么多年，見多了門下的姑娘在此事上吃虧。
自以為自己得了男人的幾分喜歡，就莽莽撞撞的去登堂入室。
這樣的十有八九沒什么好結(jié)果。
輕語姑娘聽她說這些的時候也只是耐心的撐著下巴，待如娘說到口渴得時候，還頗貼心的遞了杯茶。
“媽媽只要記得，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焉知就能難倒我？”
媽媽捶胸頓足，這孩子一根筋，勸不得。
她只好老老實實的給人備馬車。
“姑娘，車都備好了，您在這磨蹭什么呢?！?p> 輕語端詳著自己畫好的眉，那銅鏡中的美人美目盈俏，一舉一動都擔得起不俗二字，她方才滿意，懶懶的扔了螺子黛，“急什么?！?p> 晚些去才好，就是要那個謝長怡多等等，銼銼她的銳氣。
媽媽夸張的“哎呦”了一聲，扯起小姑娘手中熨燙的衣服，滿目嫌棄。
“你就打算穿這身去？”
“你的金絲繡蝶百花群呢？”
“實在不行穿那件蜜色的也好。”
輕語受不了如娘的聒噪，伸手將如娘手中的衣服搶到自己懷中，眉目間倒是好脾氣的未顯露半分不耐煩。
“就這件，我看著挺好?！?p> 如娘撇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輕語懷中抱著的一套月牙白色衣裙，未有繡花，未綴珠玉，還是半舊的。
“姑娘，你要去我不攔著你，可咱既然去了，就需把人的氣焰牢牢打壓住，你穿這一身……算什么事啊！”
輕語不為所動，甚至于唇角噙著一絲不甚明顯的冷笑。
打壓誰？
謝長怡？
靠那些個金銀首飾？
不與這坊間庸俗的女子一般計較，輕語一邊推了如娘出去，一邊敷衍道。
“好了我的媽媽，我要換衣服了，再晚那謝家大小姐怕是要真的生吃了我的。”
如娘被人推出了門外，還附帶吃了一次閉門羹，她咬了咬銀牙，跺了跺腳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
今日陽光正好，林桑桑竟然難得的肯和阿月出來閑逛。
這燕都的長街，她不過是幾日未踏足，可這幾日變故太多太多……
她看著長街上熱鬧的小販，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看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林桑桑小姐，你看，那邊竟然還有變戲法的！”
阿月打定主意要逗林桑桑開心，當下拉著林桑桑的手，憑著身材嬌小，兩個小姑娘機靈的穿梭在人群中，哪熱鬧往哪湊。
林桑桑面紗下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只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依舊是神色淡淡。
也許因為開春了緣故，沉寂了一個冬天的燕都像是蘇醒了一般，從未有過的熱鬧。
才看了傳說中的胸口碎大石，阿月激動的連連叫好，她這模樣倒讓林桑桑想起樂君來，不經(jīng)意的一個走神。
回過神阿月正扯著林桑桑的袖子，一雙杏目亮閃閃，帶著一些哀求。
“不如我們?nèi)タ磻?，我知道一家……?p> 她話還未說完，林桑桑淡淡的搖了搖頭。
阿月性子素來穩(wěn)重，今日表現(xiàn)出這般活潑，不過是為了替她尋著熱鬧，讓她開心。
心領了。
林桑桑比了比手勢，示意阿月先干完正事。
兩個人出來，散心有之，采購也有之。
洛府門大戶大，一應日用也不需要勞煩她們兩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丫鬟，只洛夫人一直服用的安神丸沒有了。
洛夫人同阿月是一個心思，總覺得林桑桑一副郁結(jié)于胸的樣子，想著法的開解。
林桑桑懶得解釋，只隨著兩個人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