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峰,不單是這個門派的稱呼,更是出云城外這片高聳入云的群山中最高那座山峰的名字。
它鶴立雞群,超然于世。
試煉之地,便位于出云峰后的山谷內(nèi),是本門先輩們發(fā)現(xiàn)的一處神秘天坑。
天坑入口處,長年被迷霧所籠罩。
若有人自懸崖峭壁上不小心掉入谷中,活了下來,那么一定要注意:遇見有迷霧的地方千萬不要硬闖。
一旦你進入迷霧,那么很大幾率掉入天坑,幾乎無人得以生還。
天坑其內(nèi),自成一方天地,靈氣充沛,珍稀靈獸、靈草數(shù)不勝數(shù)。
更為奇異的是,天坑內(nèi)部,呈放射狀地同時存在著四季。
此外,身處天坑不同的地點,還能見識到平原,森林,沙漠,雪原等不同的風(fēng)景。
如此得天獨厚的寶地,自然被利用起來,作為門派的后備資源產(chǎn)地,同時還開放一定區(qū)域,以供各級弟子試煉之用。
為此,先輩們特意引動一絲空間之力,在此地建立一處傳送陣。
由于本次參與的主要是外門弟子,因此為了安全,只開放了天坑最外圍。
一旦有人穿越外圍,強行進入天坑中部,則會瞬間出現(xiàn)在傳送陣入口。
饒是如此,對于這些修為大多在玄靈中級到高級的外門弟子來說,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找到帶有“云”字的玉質(zhì)門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地邊緣,流水潺潺。
一白一紅兩名少年跟前,靜靜地躺著一頭靈獸尸體。
“……阿亦,要不,我們還是打劫吧?”
凌落一雙眼睛祈求地看著云亦,好看的雙眉皺成了個“川”字,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明顯的抗拒。
“……大家的門徽都是辛苦尋來的,打劫他人,不太好……”
云亦看了她一眼,又頗顯為難地看向地上的尸體。
“那……”凌落眼珠一轉(zhuǎn),“我們換個地方找找看?”
說著,她一臉嫌棄地打開折扇,擋在兩人身前。好似一把小小的扇子,就能將那尸體與他們所處的空間徹底隔絕一般。
有些好笑地將扇子推開,云亦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
“你要干嘛?!”凌落伸手攔住了他。
“取門徽?!钡卣f著,云亦自空間袋中摸出一把匕首,走到靈獸跟前,蹲下。
“……三百人選一百人,聽起來很容易,但……”云亦手握匕首,順著自靈獸肚子露出來的門徽一角刺了進去,“估計與這情況差不多。沒那么好通過的?!?p> 凌落撇了撇嘴,稍稍離遠了些。也不知她從哪兒掏出一袋零食,懶洋洋地靠在樹干上,拆開吃了起來。
她明亮的雙眸隨著云亦緩慢而稍顯生澀的動作微微睜大,有些好奇那門徽究竟是怎么被放入這靈獸體內(nèi)的。
將靈獸肚子剖開后,兩人便看到那門徽似乎被一個巴掌大小的肉袋所包裹。
應(yīng)是被一劍刺得狠了,從那肉袋里露了一角出來。
“出云峰的這些長老們也真是惡趣味,竟將門徽放在肉食中讓靈獸吃掉。想要獲得門徽,不但要將靈獸開膛破肚,還要在它們的胃里找來找去……”
凌落停下,僵硬地看著手中的肉脯,突然沒了胃口。
“內(nèi)門與外門的功法,修煉資源,負責(zé)教習(xí)弟子的長老,住所條件等都相差甚遠,長老們增加試煉難度,也是應(yīng)當?shù)??!?p> 清朗的聲音傳來,云亦低頭繼續(xù)處理著靈獸的尸體。
“阿亦說得對!”
凌落收好零食,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等云亦徹底將那門徽取出后,用了個清潔術(shù)法。
空氣真是清新啊……
她看向正拿著那黏糊糊的門徽走向溪邊的云亦:
“阿亦……外門弟子不是會一些方便日常生活的基礎(chǔ)術(shù)法嗎?為何你方才解剖時不用?”
云亦頓住。
凌落愣住。
“噗!”沒憋住,紅衣少年笑出聲來,“阿亦你不會是忘了吧?哈哈哈,你太可愛了,哈哈哈,不行,肚子笑痛了……”
“阿——零!”微帶一絲羞惱的聲音響起。
“等一下,哈哈哈哈,等一下,讓我先笑一會兒……”
……
三日后。
一片雪地荒原之上,趙歡帶著柳玉兒及其他八名內(nèi)門弟子正迎著風(fēng)雪,低頭前行。
“還好作為狩獵者的我們有記錄天坑地圖的玉符,不然在這樣多變的環(huán)境里,就算是我們也是舉步維艱。也不知那些修為尚淺的外門弟子怎么樣了?!?p> 將自己渾身包裹成一個粽子的柳玉兒,看了看身旁只顧趕路的趙歡,又回頭看向步履艱難的其他師兄弟們。
這天坑內(nèi)雖然四季共存,但不同地貌的季節(jié)卻不一定相同,變化幾乎毫無規(guī)律可言。
之前,他們才在一處水草豐潤的草地上搜刮了幾名外門弟子好不容易得到的三枚門徽,才一會兒功夫,他們已來到這處風(fēng)雪交加的荒原之上。
“也不知洛零他們怎么樣了……”柳玉兒看了看趙歡,卻見他面色如常。
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會相信一向沉默冷肅的趙師兄,在昨日竟會對云亦發(fā)那么大的火。
可今日見著洛零之后,他的神色又分明和往常一樣,冷冷地,沉默著。
“到了?!壁w歡舉起手,示意隊伍停下。
柳玉兒舉目四望,發(fā)現(xiàn)此處并無任何特別之處,還是風(fēng)雪交加,一片荒蕪。
“等?!?p> 柳玉兒發(fā)現(xiàn)趙師兄跟自己相處時,話格外的少。
“咔嚓”,“咔嚓”。
是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柳玉兒發(fā)誓,如果不是他們一直屏氣凝神,這聲音輕得微不可聞。
風(fēng)雪中逐漸出現(xiàn)一頭半人高的走獸身影。
匿雪,一種喜好獨居在風(fēng)雪之中的靈獸。
渾身毛發(fā)雪白,不愛筑巢。
因其遇到危險時,常常直接往地上一趴,便能輕易隱匿于雪中,凡人肉眼難以分辨而得名。
這是一種很隨遇而安的靈獸。
但若有不了解這種靈獸的人,被它人畜無害的外表所欺騙的話,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這頭匿雪很特殊,它剛生產(chǎn)?!壁w歡冷靜的聲音響起,在這樣的天氣中,柳玉兒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她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衣衫。
“幼年匿雪無法忍受持續(xù)的風(fēng)霜侵蝕,成年匿雪會在生產(chǎn)前筑巢?!?p> “這么神奇?”柳玉兒不明白趙歡說這話的用意。
“剩余的一百枚門徽,全在它的巢里?!?p> “什么?!”
趙歡瞪了過來,柳玉兒還沒完全發(fā)出的驚呼被她卡在了喉里。
沒等她說些什么,趙歡便招呼著一行人遠遠跟上這頭匿雪,去往它的巢穴附近。
……
凌落無聊地踢開路旁的一顆石子。
她靜靜地看著那石子被彈到一塊大石頭上,又彈了回來,在黃土彌漫的地面翻滾著,濺起陣陣煙塵。
那石子骨碌碌地滾了幾圈,終于用盡力氣般掙扎著翻了個身,一動不動了。
我可真夠無聊的。
凌落這么想著,又看了看石子。
“阿零,別動。”
一旁,云亦正緊握著手中長劍,靜靜注視著左前方。
那里,有一個渾濁不堪的小水洼。
水洼旁,是一頭正要低頭喝水的靈獸。
阿亦不讓我出手,他不讓我出手,他不讓我出手……
凌落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掛水壺了。
“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p> 第一日。
自二人獲得第一枚門徽之后,云亦發(fā)現(xiàn)凌落果真帶著他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似乎真的是來游山玩水的。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一路上,每隔一會兒,凌落就不知從哪里引來一頭靈獸。
三下五除二殺掉之后,一個簡單的術(shù)法過去,就從靈獸體內(nèi)取出一枚帶著“云”字的門徽來。
幾次下來,云亦成了在后方負責(zé)“貌美如花”的“庫管”,而凌落則成了負責(zé)打打殺殺的“狂戰(zhàn)”。
原來,是那門徽上面帶有一絲極淡的靈力,雖然普通修者難以察覺,但在凌落皇者級的感知面前,卻猶如夜空中的明燈一般顯眼。
所以在得到一枚之后,只要循著一樣的靈力波動,很容易就能找到其他門徽的所在之處。
“阿零,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根正苗紅的云亦囁嚅著開口。
“規(guī)則有說獲得門徽的方式嗎?”
“沒有……”
“對,所以憑著我強大的感知力,你直接躺贏不就行了?”
“其實,我也想通過這次選拔能夠得到歷練,積累一些戰(zhàn)斗經(jīng)驗……”
云亦一想起昨日凌落遇險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樣子,神色就有些黯然。
凌落愣了愣。
自己好像,確實對云亦過度保護了。
這些低級靈獸雖然對自己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很少參加戰(zhàn)斗的云亦來說,卻正好練手。
云亦仔細注意著凌落的神色,還在思忖著要怎么開口,就見凌落大手一揮,道:“那就交給你了,我去偷得浮生半日閑?!?p> ……
“好,我不動。”
凌落吃完又一袋零食后,無聊地玩起了指甲。
終于,等那靈獸無憂無慮地暢飲之時,云亦動了。
手起刀落,冷光閃過,靈獸的頭瞬間落地。
凌落睜著閃亮亮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云亦。
“阿亦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了。”
笑瞇瞇地遞過水袋,凌落對云亦夸贊道。
也越來越帥了。
她心里補了一句。
云亦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喝完水正要開口。
“有人來了,還有血腥味。”
臉上的笑容消失,凌落表情嚴肅地望向北方。
云亦迅速將佩劍擦拭干凈。
收好水袋后,兩人找了一處掩體藏了起來。
聲音變得嘈雜,遠處十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漸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