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秦大兩人的回答整理了一番，凌落得出了以下結(jié)論。
在霜羽國，國師霜染的勢力對于朝堂的把持，對于群臣關(guān)系的維系，要明顯比攝政王衛(wèi)名更得心應(yīng)手。
攝政王衛(wèi)名，雖然是八年前那場宮廷政變的發(fā)動者，但在奪得政權(quán)以后，似乎就完全安于攝政王的身份，除了牢牢把持著軍政大權(quán)以外，對于皇權(quán)本身，卻并無明顯企圖。
那場政變看起來，就像是他為了完成什么任務(wù)一般，做成后，就不管了。
但凌落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對權(quán)利沒有渴望。
至于霜染，秦大并沒有提及跟隨其做事的詳情，凌落可以理解，所以對于國師的信息也只能暫時了解這么多。
由于和趙歡約好明天再去皇宮面見皇帝，所以從酒樓出來后，凌落拉著云亦搶先一步出了門，讓他帶自己繼續(xù)逛。
至于秦大和秦二，就留給安靜沉默的趙歡吧。
“阿亦，你對這里還有印象嗎？感覺這霜羽國和盛京王朝有些不一樣呢?！?p> 一邊看著街邊的雜耍，凌落推了推看著那手藝人發(fā)呆的云亦。
“阿亦在看什么？”
“……小時候，娘親也有帶我看過這種雜耍?！?p> 云亦沉默片刻，還是開口回答。
見他仍直愣愣地盯著那手藝人的樣子，凌落不知想到了什么，拍了拍云亦肩膀：“阿亦，你看我。”
說著，見云亦轉(zhuǎn)過頭來，左手手心張開，一朵不知哪里摘的雪羽花靜靜躺在那里。
“看好了哦。”
凌落將左手心合攏握拳，然后放在嘴前，對著左拳輕輕吹了一口氣。
末了，拳頭張開，手心的雪羽花消失不見。
云亦表情驚奇地看著凌落的手心，又看了看正笑嘻嘻盯著自己，眉眼彎彎的普通少女：“阿零，你也會這個？你好厲害！”
“嘻嘻，都只是小把戲而已啦。怎么樣，喜不喜歡，我還有其他的。”
一邊開口，凌落伸出右手在云亦脖子后面摸了一下，右手張開，之前那朵微微帶著一點褶皺的雪羽花頓時出現(xiàn)。
云亦看著凌落耍寶一般，將手中那朵花在自己面前變來變?nèi)サ臉幼樱X中浮現(xiàn)出小時候娘親帶著自己在街邊駐足觀看的畫面，嘴角的笑意變得越發(fā)濃郁，看著眼前少女的神情也越發(fā)欣喜。
“走吧，前面還有好玩兒的，你帶我去看看！”
見云亦開心起來，凌落收了自己的小把戲，拽著少年繼續(xù)往前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凌落想起之前在酒樓包間，秦大提到霜染時，云亦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之前那股怪怪到底感覺又升了起來。
霜染，十年前成為國師，當(dāng)時九歲，云亦，八年前成為孤兒，十年前的話，應(yīng)該是六歲……
嘖，總覺得有些不妙呢……
“阿亦，我覺得秦大說起的那個霜羽國師霜染，好厲害的樣子。你以前也在霜羽國，跟她熟悉嗎？”
兩人站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凌落一邊看著云亦盯著那剔透誘人的紅果實陷入回憶，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出口。
“……”
“阿亦？”
“阿……姐，我想買一串糖葫蘆?！?p> ?。窟鬟鬟鳎?p> 愣了一瞬，凌落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眼前完全適應(yīng)“弟弟”這個角色的少年，眼中溢出了滿滿的暖意。
“好，阿姐給你買?！?p> 笑瞇瞇地看著少年低頭微窘的樣子，凌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從衣服中掏出幾枚銅錢交給那賣貨郎，凌落拿著兩串糖葫蘆，將其中果實稍大那一串遞給巴巴看著的云亦，留一串小的給自己。
“噥，給你。”
笑著從凌落手中接過自己小時候最愛吃的糖葫蘆，云亦將手中的糖果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隨后像是進行一場極為神圣的儀式一般，輕輕張口，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見身旁的凌落不知為什么又看著自己發(fā)起了呆，云亦有些好笑，當(dāng)先跨步離開。
“阿亦，等等我。別走丟了，姐姐跑得慢！”
故意將“姐姐”二字說得極大聲，凌落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
“霜染，和她的雙胞胎妹妹霜沐，小時候，和我，還有澤殿下……分別，都定過娃娃親……”
急急忙忙跟上云亦的腳步，凌落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聽見不大不小的一道聲音傳入自己耳中。
“什么？？？”
凌落覺得有些牙疼?？赡苁遣恍⌒囊У教呛J中間的硬籽了，硌得慌。
她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腮幫子，耳朵卻豎得老高，在這嘈雜的鬧市，極力想要聽清云亦后面的話。
“那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
當(dāng)時，姐姐霜染是指給的澤殿下，妹妹霜沐，是……和我……”
這下聽清楚了。
“哦。”
凌落覺得自己牙更疼了。心里有點酸，卻不能讓云亦知曉，難受，誰來拯救我一下。
“只是，妹妹霜沐和澤殿下互相喜歡，所以當(dāng)時他們兩個都沒同意各自的婚事。后來，姐姐霜染成為了國師。
妹妹霜沐，在兩年后的政變中，消失了?！?p> “消失了？那姐姐霜染呢？她喜歡誰？”
不知為什么，凌落聽到消失，腦中就不可抑制地想出了無數(shù)個可能性，只好按捺住自己的腦洞，專心詢問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不知道?！?p> “不知道？這還能不知道？阿亦你喜歡姐姐霜染嗎？”
“我確實不知道。因為當(dāng)時她成為國師的時候，在我們看來，也只是一個小伙伴突然擁有了不一樣的身份而已。所以，阿零，你問我喜不喜歡霜染，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沒有的。畢竟那時候的我們，都還太小，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更不要說喜歡這種感情了。”
“太??？可你剛剛說鶴云澤……”
“澤殿下和我不一樣。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那時候，他已經(jīng)能明確地分辨自己的內(nèi)心了。”
你們澤殿下可真早熟……十歲不到啊……
“那，阿亦你現(xiàn)在……”
頂著一張大眾臉的凌落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一定要問出口。
但見云亦眼中閃過的慌亂和迷茫，她又停住了。
自己，一直都是以男身示人。
如今，也只是借機恢復(fù)了女兒身，卻頂著一張大眾臉。
突然問云亦這樣的問題，一定會讓他很困擾。而且……如果，他有喜歡的人，喜歡別人……
凌落覺得心里有點堵得慌，再一看手中云亦最喜歡的糖葫蘆，頓時也覺得沒有那么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