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雷是化工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他沒哭也沒鬧,靜靜地搜集可用的材料配出一瓶瓶藥劑。
在一個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晚上,悄無生息的放倒了所有人。
面無表情的他拎著兩把西瓜刀,一個一個砍過去。就像小販切西瓜,他不在意瓜皮厚不厚,也不在乎鮮紅的西瓜汁水流得到處都是,哪怕臟了身上的白西裝……
這個世界沒有了美麗的她,這里的人心沒有了善良,還有什么可以留戀的?
聽說天堂很美!聽說地獄很黑!她托夢來說,一個人的世界很孤單!
…………
陳雷平靜地講完這個故事,抽了一整包煙,裊裊的煙霧中,看不清他眼睛里是否有傷痛、有怨恨、有愧疚……
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安靜得只聽到炭火燃燒時的“哧哧”聲。
劉秀緊緊的抓住兒子冰冷的手,祈求的眼神在眾人身上停留,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絕望的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哀怨得像一只失去幼仔的孤狼:
“你們都聽到了,我兒子是有苦衷的,是他們欺人太甚!都是他們逼的!我求求你們了,幫我兒子一把吧!”
“表哥,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如果這個故事放在古代,或是放在小說里,那么陳雷必定是一怒為紅顏,血染青山碧的大英雄。
可是冤有頭,債有主!
林玥感到很遺憾,如果他只要那幾個人的狗命。為了紅顏薄命的嫂子,她都會把表哥保下來,別忘了,她可是被上面作了標記的“鬼二代”!
可他萬萬不該屠村!
“我無話可說!你嫂子走了,我也不想獨活。之后的種種出手,都只是想把孩子,安全送到他奶奶手上?!?p> “雷雷你犯了傻呀!你為什么不早一點聯(lián)系我們,如果你到這里來就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是??!雷雷你爸爸的手機聯(lián)系不上,你怎么就沒有想過找外婆我嘞?你媽媽、阿姨、舅舅哪個你都可以找,你為什么就一點音訊都不留,我們都以為你……”
“手機進水了,我不記得你們的聯(lián)系方式,電話,郵箱都不記得!老媽常跟我說,像我這樣的高知識分子,少和家里的窮酸親戚打交道為好。所以,我從來沒有記過你們的聯(lián)系方式,也許這就是命吧!”
“你怎么知道我們在林莊的?”
“我看到林莊的視頻,老媽經(jīng)常在視頻下面發(fā)評論,她說話的語氣讓我覺得非常熟悉,就試探地問了一句,這才聯(lián)系上!
可晚了!不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我就想著把崽崽們送到林莊來,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快快樂樂地長大。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交給你們,我非常放心!”
“表哥,最后一個問題!”
林玥對沙船藏在炎河畔的樹林里很不解,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事并不全像陳雷說的那樣:
“你都已經(jīng)到林家溝了,為什么不進來見姨媽,還呆在船上吹風受凍?”
林月的話把大家的思緒從傷感的故事情節(jié)中拉回來。是呀!如果他真的只是單純地想把孩子送回來,為什么要躲起來不露面?通緝榜上的屠夫既沒有名字也沒有照片,這里的人誰也不認識他,他根本不需要躲起來才是!
“曹安,從小到大,我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非??床黄鸬糗囄驳哪???蓪嶋H上你比我幸運的多,最起碼,弟媳婦真的是聰明!”
陳雷彈了彈煙灰,輕松地開著玩笑,言語中沒有任何后悔或感傷的情緒。這個發(fā)現(xiàn)讓眾人心里一驚,不約而同地后退幾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林玥,你什么意思?”
劉秀咬牙切齒地轉(zhuǎn)過頭,狠狠地盯著林玥,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吃肉喝血,才方解她心里的怨恨。
“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己。表哥,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一并說了吧!”
故事很悲慘,很感人,表哥夫妻的遭遇也很令人同情,可是林玥卻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她到現(xiàn)在心里還后怕著,如果昨天不是自己留了個心眼,利用空間瞬移到炎河邊上去查看,說不定就有人會永遠沉睡在昨天的寒夜里。
抓到陳雷時,她可是親眼看到,船倉里瓶瓶罐罐裝著的不知名液體,很多很多。
“如果我告訴你們,至從手上沾染了第一抹鮮血之后,我每天心里都渴望著那種快感,你們會相信嗎?”
陳雷說得風輕云淡,把屋子里面的眾人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就連劉秀都忍不住一愣,身體本能地后退了幾步??吹絻鹤拥哪菑埶菩Ψ切Φ哪?,一下子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才好?;琶ι锨白プ鹤拥囊路忉專?p> “兒子,兒子,你說的不是真的!小時候你心善得殺雞都會哭的呀!”
“媽,你也說那是小時候,人長大了都是會變的。你不是常常教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對自己好一點嗎?”陳雷轉(zhuǎn)過頭,視線在屋子里環(huán)顧一周,最后停留在林玥身上:“弟媳婦,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記住你叫什么名字。你猜的沒錯,我的心里面住著一個魔鬼,他隨時隨地取代我的理智,做出一些無法控制的事來。你們害怕嗎?哈哈……你們說可笑不可笑,連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
“兒子,你就真的一心求死?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我怎么辦?孩子怎么辦?沒有了媽媽,他們已經(jīng)很可憐了,再失去爸爸,他們還會有快樂的童年嗎?兒子,我求求你!不要再說話了!”
“媽,你不懂!從她走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地獄里那么黑,那么冷,她一個人該多害怕呀!我得去陪陪她!農(nóng)家樂的人都該死,可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千萬別讓我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來!媽,對不起!你有哥哥、有妹妹,而她,從來就只有我一個人!”
“兒子……我的兒子……”
直升機來得很快,第二天的下雨就在林莊上空盤旋。例行問話之后,確定陳雷就是屠夫的事實,就把他帶走了。
片刻,林莊眾人都聽到遠處傳來“呯”的一聲槍響!
“我的兒呀!?。“?!兒子!雷雷……”
劉秀凄厲的哭喊聲在山林之中回蕩,讓劉家人都心酸地陪著落下淚來!
“兒子……兒子!你怎么這么傻?你不該回來,你不該回來找媽媽,都是我害了你,是林莊害了你呀!”
風在吼!雪在飛!
一堆柴火上躺著安祥的男人,他的嘴角含著笑,好像面對的不是死亡,而是解脫!
熊熊大火中飄起陣陣黑煙,大伙默默地站在雪地里為他送行。
誰也不知道,站在他曾停留過的十字路囗,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對錯也好,善惡也罷,都付之烈火吧!
煙消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