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煙側(cè)靠在大石邊,身子被雪裘大衣裹得嚴(yán)實(shí),只露出一張臉來,她似乎睡著了,艷麗的火焰,靜謐地跳動著,映照著她那張稚嫩的臉蛋,此刻月色柔和,蟲鳴葉動,倒是舒心又安詳。
“魚兒皆游來?!?p> 姬浮玉對著湖面柔柔一笑,眸若桃波,眼含星辰。
其聲清雅好聽,倒是能酥到骨子里的溫柔。
不稍片刻,便有一群魚兒游到岸邊,紅鯉,鯇魚,寒鮒,皆爭涌至前。
姬浮玉輕攏雪袖,又提過魚簍,放置河岸,頃刻,便將其裝滿。
他提起魚簍,淡若游云般踏步行走。
“……”
姬浮玉行至火堆前,他彎腰放下手中的魚簍,舉手投足間皆是斯文。
姬浮玉端坐在火堆前,他理了理衣袖,舉止有節(jié)有禮。
再一抬眸,便看見杏子煙側(cè)靠在大石旁睡著了。
姬浮玉望著那女子憨態(tài)可掬的睡顏,一時(shí)之間眸色不明。
良久。
杏子煙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她額間細(xì)汗,似有煩心之事。
姬浮玉手里拿著架有魚的木枝。
他望著杏子煙輕聲說道。
“有烤魚,杏姑娘…”
杏子煙聞言似乎并無反應(yīng),頃刻,杏子煙的眉頭才漸漸舒緩開來。
只見她眼角微彎,嘴里喃喃道。
“烤…魚…”
杏子煙即使此刻閉著眼,但也能從那神態(tài)中看出甜蜜的喜悅來。
姬浮玉望著她這傻笑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
這女子倒是率真可愛,姬浮玉將烤魚翻了一個(gè)面,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倘若沒有他的詭計(jì),這女子應(yīng)該還是那般的天真無邪,還是那般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天虞山。
“……”
姬浮玉嘴角笑意漸失,他本是無情之人,又怎會心軟,即便是他錯(cuò)了,那便一錯(cuò)再錯(cuò)。
杏子煙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里,一臉的笑意。
“公主,你在哪里?”
墨花將軍剛熬了一碗藥,他剛踏進(jìn)杏子煙的屋內(nèi),卻發(fā)現(xiàn)人已不在。
“公主…”
墨花將軍焦急地跑到院子里,卻還是尋不到人。
“難道公主在溪邊?”
墨花將軍向溪邊疾步走去,他一身墨衣,額上梳有幾股蜈蚣辮,好一個(gè)氣宇軒昂的人兒。
溪邊有一簇火堆,那火堆旁似乎有一人。
公主?!
墨花將軍立即沖上前去,確定是公主無疑。
“公主…你這是怎么了?”
“公主你快醒醒……”
墨花將軍半跪在杏子煙的跟前,焦急慌亂地?fù)u著杏子煙的雙臂。
“烤…”
杏子煙咧著嘴喃喃道,即便她此刻雙眼緊閉,但也能看出笑意。
“公主?”
墨花將軍一時(shí)被杏子煙的笑容弄得摸不著頭腦。
“魚…”
……
“……”
墨花將軍一時(shí)間竟有些無語,隨后他又長吐一口氣,原來公主只是睡著了,并且在此之前,她還捉了魚來烤。
公主居然學(xué)會捉魚了?還是滿滿一魚簍。
不可思議。
一陣夜風(fēng)襲來。
杏子煙才緩緩睜開雙眸。
“公主你醒了?”
一張英氣俊逸的臉映在杏子煙的眸子里。
“阿花?你怎么出來了?”
墨花將軍撓了撓腦袋,一臉無辜。
“臣方才給公主送藥,卻不見你在屋內(nèi),便尋到這里了?!?p> 杏子煙望著墨花將軍這憨傻的模樣不禁失笑。
“阿花,你怎么又煎了藥呢?”
杏子煙眼眸含笑,有幾分睡眼惺忪。
“公主藥喝得多,病便好得快?!?p> ………
墨花將軍一臉認(rèn)真的說著,似乎對這個(gè)結(jié)論深信不疑。
“阿花,你真是……”
杏子煙杏眼微合,又用手撫額。
阿花真是傻愣得可愛。
“公主莫是不信?你瞧,今日你喝了臣熬的六碗藥,現(xiàn)在都能捉一簍的魚了?!?p> 墨花將軍將那魚簍提到杏子煙的跟前,他望著那一簍的魚,又更加堅(jiān)定了他的想法。
“看來明日的藥還需再加量,這樣公主便能好得快些?!?p> ………
杏子煙望著那魚簍,這魚,確實(shí)不是她捕捉的,因?yàn)樗讲潘恕?p> 難道是姬浮玉捉的魚?
不過她一想到姬浮玉那般悠閑地坐在大石上的場景,又搖頭扼殺了這個(gè)念頭。
姬浮玉怎會如此閑心去為她捉魚?
她寧愿相信這魚是它自己跑到魚簍里的。
“阿花…這魚不是我捉的,你不用再熬那么多藥,這藥都快將我撐飽了?!?p> 墨花將軍覺得此刻的杏子煙比她剛下山時(shí)要活潑了許多,至少她也會和他打趣了。
“如此,臣都依你?!?p> 墨花將軍欣慰一笑,眼中沒有了平日里的憨傻,倒是多了幾分武將的柔情和寵溺。
杏子煙望著墨花將軍這兄長般俊朗的笑容,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阿花,你魔怔了?”
杏子煙睜大雙眼細(xì)細(xì)地盯著眼前這人。
“臣以為,公主該回屋休息了。”
墨花將軍熄滅了那火苗,又提起魚簍,準(zhǔn)備回屋。
“阿花,這些魚你要如何處置?”
杏子煙跟在墨花將軍身旁,探究地問道。
“公主你愛燒來吃,烤來吃,還是煮來吃呢?”
墨花將軍提著魚,明朗一笑。
杏子煙思慮片刻,便開口說道。
“阿花,我想將它們都養(yǎng)在院子里,等長肥了再吃?!?p> ……
墨花將軍聞言微愣,養(yǎng)肥了再吃?
他又低頭望了望這魚簍里的肥魚,嘴角微抽。
這魚已經(jīng)肥得不能再肥了,公主莫不是舍不得這些魚兒?
“公主…這魚已經(jīng)…”
墨花將軍欲言又止,隨即又問道。
“公主,這魚從何而來?”
這魚竟然能讓公主如此珍惜,可見贈魚之人對公主而言是極其重要的。
只見杏子煙嘴角微勾,臉上漾出笑意。
“阿花,這些魚兒是自己跳進(jìn)魚簍里的?!?p> “……”
墨花將軍一時(shí)愣住了,公主這是…喝藥喝傻了嗎?
不過墨花將軍頃刻便恢復(fù)了憨態(tài)可掬。
“那這魚兒真是神魚,怪不得都長得這般肥美…”
“………”
杏子煙望著墨花將軍那深信不疑的模樣,便忍住了笑意,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
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阿花,也許這紅鯉能給你討到媳婦呢…”
“阿花甚喜?!?p> 墨花將軍面色不改,但在心底已經(jīng)計(jì)劃好了,明日得給公主熬一副寧心靜神的藥。
姬浮玉站在暗處將其盡收眼底,待杏子煙回屋后,他便拿著笛子離開了。
墨花將軍將杏子煙的門關(guān)好后,他便望著那一抹遠(yuǎn)去的白影,眸色驟冷,那額角的刀疤也讓人膽戰(zhàn)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