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促膝夜談

　　一一躺在院子里的榻上，看著天上的星星，這些日子總算是清凈些，可是也很無聊，平時也就看看書，學(xué)學(xué)醫(yī)，了解了解迷香。了解迷香這件事是張則逸讓她做的，說是前兩次她都栽在這上面，必須要警惕起來，一一想想也是，于是就研究起迷香來。眼看就要到五月中旬，裴湫和裴漣的婚事都快到日子，那就可以見到張則逸了。張則逸被調(diào)到陜州監(jiān)工運河開拓，一一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有見到他了。自從裴漣被綁之后也發(fā)生一些事情，只不過都順利解決了。

　　裴家其他三姐妹和上官婧兒也加入了一一的賞星行列。

　　“沒想到最早結(jié)婚的竟然是二姐。”裴淽笑道。

　　“嗯嗯，多虧了蔡郎君頂?shù)米￠L安城里的那些流言，沒有嫌棄我。”裴漣微笑道，腦子里浮現(xiàn)出蔡郎君對他說他不會嫌棄他時堅定的樣子。

　　“他憑什么嫌棄你？”裴湫不滿道，“他們蔡家一個庶子能娶到我們裴家的娘子他應(yīng)該謝天謝地好嗎？”

　　“雖然我不贊同姐姐你的話，但我確實也覺得蔡郎君沒有什么可嫌棄二姐的。我二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絕對是夫人和孩子他阿娘的上上人選。況且二姐在那件事情里也是受害者，憑什么歧視受害者？”裴洢回道。

　　“可是名節(jié)是女子最看重的，如果漣姐姐的名聲有辱，蔡家人也是有理由退婚的?！鄙瞎冁簝捍钤?，她們已經(jīng)相處得很熟，平時說話也不用太多顧忌，都是有話直說，甚至是相互嘲諷逗樂的地步，“不過我也覺得漣姐姐人大度又堅強，蔡郎君娶到漣姐姐確實是他的福分?！?p>　　“哎，你們的婚禮定好是在長安舉行了嗎？”裴淽碰碰裴湫問道。

　　“嗯，阿耶來信是這樣說的。他們過兩天就會從洛陽動身回長安?！迸徜休p嘆一口氣。

　　“新娘子嘆什么氣？”上官婧兒笑道。

　　“新娘子就不能嘆氣嗎？李常霖那個家伙，我不久之前才知道他有兩個女兒！他和他的側(cè)室生的。你說我當(dāng)初就怎么都沒有問過側(cè)室這個問題呢？”裴湫生氣道，“若是娶了我之后他還敢給我納妾，看我怎么收拾他！”

　　“大姐，你可別說這話，你也是個懂禮的人。況且現(xiàn)在二十幾的郎君沒娶妻之前有一兩個通房或者小妾是正常的事情，所以有孩子也可以理解。二十幾歲都沒有孩子才會被人背后嘲笑吧。”裴漣嘆氣道，“這就是我朝女子必須接受的婚姻?！?p>　　“哎，你說張侍郎有沒有孩子？”裴淽好奇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我也沒有問過，聽說好像有一個兒子吧?！迸釠サ鸬?。

　　“你不介意？”上官婧兒轉(zhuǎn)過臉來盯著裴洢。

　　“不介意吧。我都搞不清楚我自己對他到底是個什么感覺。如果他只是像四哥一樣，那我會介意我四哥有個孩子嗎？”裴洢想想，回道。

　　“夫君就是夫君，怎么能跟四弟一樣呢？”裴湫給裴洢解釋道。

　　“我也贊成裴漣的說法?！鄙瞎冁簝捍钋?。

　　“聽你這話很有心得？你跟我四哥怎么樣了？”裴洢嗅出一絲八卦的味道。

　　“沒有啊。我們能有怎么樣?！鄙瞎冁簝汉?。

　　“肯定有情況！”裴淽打趣道，“你們之間沒有事情你怎么會跟我弟弟一起同行來長安？我弟弟還常常給你送這送哪的，你要說沒有什么，誰信？”

　　“我和裴郎君一起來長安純粹是因為順路，沒有你們想的事?！鄙瞎冁簝汉π叩嘏呐呐釡]的手，示意她別再說。

　　“你可別害羞。在我們裴家有什么不可以說的？你看我五妹，還不是照樣戰(zhàn)勝那些郎君，當(dāng)上了將軍?！迸釡]炫耀道。

　　“這情況不太一樣吧？”裴漣反駁道，“我朝女子可為官，但不表示在其他方面可以越界，你看我們就算不讓夫君多娶一個都是善妒，這個是七出。”

　　“說的倒也是。還是我?guī)煾傅募亦l(xiāng)好?！迸釠ヂ牭脚釢i這樣一說，嘆道。

　　“你說的師父，是不是小時候在我們家里當(dāng)過我們家的侍女？”裴湫回憶道，“我記得那時候我們還住在長安，我記得這個侍女倒是挺機靈。有一次，家里出現(xiàn)了小偷，就是她通過地上的餅屑找出小偷是廚房里的廚子。不過后來她不知道哪里弄來的賣身契，還說服祖母還了她自由之身。所以，你們當(dāng)時到底整天聊些什么？”

　　“也沒什么。小時候只有我喜歡聽她說話，你們都以為她說的話是瘋子才會講的，她當(dāng)然不喜歡跟你們聊。”裴洢神秘地笑道，“就算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們當(dāng)時聊些什么你們也不會信的，所以我才不會跟你們說?！?p>　　“有什么不可信？天上有神仙我都信?！鄙瞎冁簝盒Φ?。

　　“如果我告訴你們天上沒有神仙，就是一片漆黑的混沌，你們會信嗎？”裴洢試探道。

　　“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如果讓祖母聽我們在這里談?wù)撨@些大逆不道的話，估計得守佛堂。”裴漣提醒道。

　　“你看吧，我愿意說你們也不愿意聽。”裴洢學(xué)著記憶中的師父攤手道。

　　“你們在這里聊些什么？”裴四郎突然低頭看著她們幾個。

　　上官婧兒看見裴四郎突然紅了臉，趕緊從榻上爬起來。其他幾個娘子見到蘇子琻，也快速爬起來整理一下頭發(fā)，衣衫。

　　幾個娘子紛紛向長孫弢欠身。

　　“長孫將軍好。”

　　“不必多禮?！遍L孫弢笑道。

　　“光聊天不喝酒怎么行?！迸犰贤蝗粡谋澈笞兂鲆粔泳苼?。

　　“好呀，好呀！”裴洢好不興奮。

　　裴煜讓立雪幫忙熱酒。

　　“光有酒，沒有肉怎么行！”裴淽嫌棄道。

　　“肉在這里！”裴煜的侍女喬水端上一碟子切好的牛肉干和一碟子花生，看綠則變出一碟子醬肘子和涼拌野菜，李季變出了一只烤野雞。

　　“喔！準備得這樣充分！不愧是四哥。”裴洢高興道。

　　?

　　酒喝著喝著就變成了兩兩三三在聊天。裴煜跟上官婧兒擠到了旁邊樹下的秋千上。裴洢則和蘇子琻喝到一塊去。其他裴家三姐妹在旁聊嫁衣的事情好不愉快。

　　“哎，對了，自從上次崔熹的案子結(jié)了之后都不見你來找我。你最近很忙嗎？”裴洢已經(jīng)酒醉三分，臉上紅著呢。

　　“嗯。有點忙?！碧K子琻看著裴洢的臉蛋，好不可愛。

　　“張則逸也是，他好忙，都不在洛陽，我好久沒見到他了?？赡阍诼尻柊?，你為什么不來找我？”一一給蘇子琻倒了一杯。

　　“我最近都在找你上次說冒充我的那個人?！?p>　　“找得怎么樣了？”一一關(guān)心問道，“找到他一定要審問清楚，我總覺得他不一般。”

　　“沒有什么頭緒。”

　　“你上次押上洛陽逃了的犯人找到?jīng)]有？”

　　“這個倒是找到了?！?p>　　“那就好。這個月我大姐和二姐都要結(jié)婚了，歡迎來喝喜酒！”裴洢主動和長孫弢碰杯。

　　“嗯。你的婚期在……什么時候?”蘇子琻倒也不是想放棄裴洢，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定了親就算是為了裴洢也應(yīng)該保持點距離。

　　“八月中旬?！迸釠バΦ?，“我……都……算了。”裴洢把話咽下去，不可能當(dāng)著其他人的面說還不知道嫁不嫁張則逸。

　　“我們喝酒?！迸釠ビ值沽艘槐吞K子琻碰道。

　　?

　　上官婧兒和裴煜在輕輕蕩著秋千。

　　“你最近都不怎么來裴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裴煜問上官婧兒。

　　“也沒有，就是我姐非要我呆在家里學(xué)琴?！鄙瞎冁簝嚎粗种福⌒囊硪韱柕?，“你好像也很忙?！?p>　　“還好。也就是店里的事情。不過最近比較花時間練劍?！迸犰匣氐馈?p>　　“練劍？你干嘛突然學(xué)劍？”上官婧兒疑惑，“你不是不喜歡舞刀弄槍嗎？”

　　“因為上次的事情……”裴煜低頭。

　　“哦？哦?！鄙瞎冁簝阂庾R到她問到了裴煜的痛處，“其實上次的事情不能怪你。”

　　“可是我連妹妹都保護不好。所以我現(xiàn)在想要練劍，我以后可以保護妹妹，還可以……保護你?！迸犰闲Φ?。

　　上官婧兒低下頭，偷偷笑開了花。

　　“你看，今晚天上好多星星?！迸犰咸ь^道。

　　“好漂亮?！鄙瞎冁簝汉团犰蟽扇搜鐾强拯c點。裴淽在旁偷偷看了兩人一眼，弟弟呀弟弟，看來還是有點意思哈。其他兩位娘子看到這兩人的呆樣，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

　　夜深了，幾個人也就都散了。

　　“娘子，你是不是醉了？”露晚扶著一一進房。

　　“我沒有。沒有！”一一撲騰道。

　　立雪一臉嫌棄。

　　“還說沒有?！?p>　　“咦！外面那個是不是張侍郎？”一一突然指著窗外問道。

　　立雪往外瞧去。

　　“窗外哪里有人？娘子你醉了?！绷⒀┌岩灰环龅介缴?。

　　“沒有醉，我真的看到他了。”一一翻身，倒頭就睡著了。

　　“唉，看來我們的娘子想見張侍郎了。”立雪笑道。

　　“別胡說?！甭锻碚{(diào)笑打了一下立雪的手，“誰說不是呢！”

　　“我沒有！”一一突然翻身吼了一聲，嚇得立雪和露晚趕緊閉嘴。再一看，一一真的睡著了。兩人對著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