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那個夢很真,真切地仿佛不是假想的夢境,而是腦海深處的回憶。就像偶爾頭痛時傳來的畫面。
剛剛他說著類似的話語,是想激起更多的“回憶”,也想看看云錦的反應。然而,都沒有。他話語激著云錦離開,也是擔心自己突然頭痛會外露被云錦所見。
一柱香的時間后,秦淵卸去了一身疲憊,神清氣爽地漫步走到云錦床邊。
蒙在被子里的云錦還在懊惱前世奔三的自己竟然在這里被一個二十歲的臭弟弟——帥弟弟給調戲了,還被噎得沒話說,直接拿自己犯花癡出糗的事來調侃,丟人丟到家了!
聽見有人走過來,憑直覺那是秦淵,沒好氣地喊到:“做什么?!”
秦淵伸手要掀開把人捂嚴實的被子,發(fā)現里面的人兒緊緊地抓著不放:“你是要把自己蒙暈好讓我下手嗎?”
“?。。 痹棋\騰地掀開被子跪在床上,“這是我的床,我的被子,我想怎樣就怎樣!您日理萬機,管天管地還管人睡覺?!”
秦淵趁勢躺在床上,閉上了眼:你是我的皇后,朕管不得嗎?”
“你!”
“你要把自己悶壞了,母后要的皇孫怎么辦?”
“呵呵!后宮佳麗三千!不缺我一個!”
“缺。我……母后認準了你,自不會再讓我去招惹別的女人?!鼻販Y終究沒說出那句“我認準了你”,這樣的話大男子主義的一國之君說不出口,初嘗情澀的少年也說不出口。
嗯哼?媽寶男了?但云錦更在意不是這個,是古代男子三妻六妾的制度,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不招惹還納那么多妃嬪!鎖在這深宮后院讓她們當活死人嗎?”
“……”秦淵睜開眼看著云錦突然發(fā)火,不同于剛才調侃她時的羞怒,這是真的怒了。
“看什么看?我哪句說錯了?”
“你就不怕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浮尸萬里。
云錦猛地回神,這是在皇權至上的古代,她怎么就沒控制住情緒沖著人人敬畏的一國之君怒吼!對面這人是君,而她是臣,即使放下君臣之別,那人也是夫,而她是妻,以夫為綱的社會,她雖接受不了,如今卻只能忍受。
云錦低下頭,雖是不甘但不得不認罪,“臣妾……”
“睡覺!”秦淵一把將跪在床上的云錦拉倒在旁邊。
陰晴不定,果真,伴君如伴虎。
秦淵不再說下去,無瑕再管身旁思緒萬千的女子,是因為又開始刺疼的腦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又傳到秦淵耳邊。
“神仙哥哥,我認準了你,便再也不會有別人,你不要再找那個女人了,好不好?”
那名男子是持久的沉默。
“神仙哥哥,你只能喜歡我,你若喜歡上別人,我就殺了那個招惹哥哥你的女人!”
囂張的話語,得來的不是反駁,而是沉默。秦淵感受不到那名男子的情緒,不只是歡喜還是厭惡。
“神仙哥哥……你……你說一句喜歡我……好不好?求你說一句……喜歡我……求你了……”
虛弱而期待的話語,等來的還是只有沉默。
突然而來的撕裂碾碎般的心痛0使得頭部的疼痛顯得微不足道。秦淵翻身朝向殿中,手摁著胸口。
云錦感受到身旁某人的變化,只是正在氣頭上,背著那人只想趕緊會周公。自然沒見到秦淵滿頭的冷汗和發(fā)白的嘴唇。
……
辰瑤殿。
“娘娘,將軍差人來信了?!弊蠙阉篮螅刂檎茖m婢女,也便是瑤妃是貼身宮女。她是雖瑤妃一同進宮的母家人,只是一直做最低位宮女的雜亂臟活,受了不少人的冷嘲熱諷,突然升位后,并沒有趁勢報復曾經打壓自己的人,反而提了她們的月份,逐出一位壞了娘娘規(guī)矩的老太監(jiān)。自此,人人便知這位素芝姑娘不同紫櫻心軟,更不像紫櫻般傻氣,便乖乖干活,收了雜七雜八的心思。
座上的素衣女子還是那般惹人愛憐的嬌弱病態(tài),她拿來素芝遞來的信卷,漸漸露出難得一見的輕笑。
“靜慈庵那兒的老尼姑如何了?”
素芝彎腰行李:“回娘娘,皇后在靜慈庵留了人日夜照顧靜慈師太,皇上派了人手將靜慈庵包裹地水泄不通,太后也派人在暗中盯著,我們的人,進不去?!?p> 瑤妃用柔美的語氣說到:“將死之人,她若只是先帝妃子,何以用得那老女人的如此陣仗?她們身上的秘密確實耐人尋味……”
素芝彎著腰,接著瑤妃的話說:“奴婢無能,查不到有用的線索?!?p> “那就繼續(xù)查!其他的呢?”
“皇后落水一事中,那位撿石子的嬤嬤,是……是……”
見素芝遲遲不說,瑤妃斜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如此吞吐了?是什么,快說!”
“是漓王的人?!?p> 啪!
瑤妃手中的茶杯霎時落在地上。
素芝跪下:“娘娘!”
“哪來的消息?準確嗎?”瑤妃的聲音有些顫。
“納蘭府的管家有個不成器的無賴兒子,他看中漓王府上的一位小丫鬟,最日獸性大發(fā)在一處偏僻的墻角侮辱了那丫鬟??汕傻牡胤秸悄俏粙邒叩脑簤ν?,嬤嬤聽到呼救叫自家?guī)孜粌鹤觼砭攘搜诀?,她親自送了丫鬟回漓王府?!?p> “這能說明什么?”
“當時恰巧漓王出府,漓王他鞠躬以謝。”
“阿漓心善,雖只是位下人,他也一直當作親人來對待。如此相謝,也不足為奇?!爆庡f的吃力,心中已然升起不詳。
“若是其他人跟蹤或許不會看見什么,但這次跟著的是小智,他眼慧可識唇語。漓王說的是:多些劉姨……”
“劉……姨?!”漓王生母,先皇第一任皇后死前將剛出生的漓王托付給貼身侍女劉嬤嬤,五年前漓王立府,劉嬤嬤意外去世。人人都說,這是完成了主子的遺愿,照顧好小主人后上天去照顧先皇后了。
素芝跪下,趴在地上說:“那位嬤嬤說……說讓漓王放下執(zhí)念,放下宮里的人。還說,這種事情只幫漓王一次?!?p> 瑤妃嘴唇發(fā)白,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宮里的人……宮里的人……宮里的人……”
素芝抬頭喚醒幾近魔怔的女子:“娘娘!”
“她沒說所幫之人的名字,說不定……說不定會是……”瑤妃升起一絲希望。
“漓王何時幫過您?。。俊?p> 瑤妃瞪向素芝,眼神中有著如同地獄死神的恐怖,轉而又像孩子做錯事般的恐慌:“入宮前……入宮前他跟我說,在后宮要獨善其身,不可陷入妃嬪爭斗,失去本心。他還是關心我的,他是喜歡我單純的樣子,不是嗎?我聽了他的話,沒有和納蘭云錦爭后位,沒有和秦榮爭權利,我一直保持本心,我沒有陷入任何宮斗。上次……上次皇后入水,那也是迫不得已!”
“娘娘!入宮前的那日,奴婢隨您見漓王,您好好想想,漓王殿下還說了什么?”
“還說了什么……他那日有急事,囑咐了幾句就走了?!?p> “娘娘,您不記得,奴婢卻記得清楚!漓王殿下說:萬不可與皇后爭斗,不可害人害己!”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瑤妃捂著耳朵低頭哭喊,那時的他還抱有希望,以為秦漓讓自己不爭后位,不占權力污濁,是不想讓他的瑤妹妹變得骯臟不堪,也不想讓她在后宮中陷得深不可拔。她曾無數次幻想著,他的阿漓哥哥會救她出宮,和她在漓王府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