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的自白。
我喜歡黃琳，從我記事時起，我一直深愛著她。
黃家經(jīng)營著a市最大的車行，而李家手握全國經(jīng)濟(jì)貿(mào)易經(jīng)營權(quán)，并且擁有全國最大的公司——李氏集團(tuán)公司，分店散落在全國各個區(qū)域。
我們門當(dāng)戶對，郎才女貌，本該是天緣奇遇。
可是，命運(yùn)捉弄。
小時候我還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小混混德性，看見什么都想毀掉，看見什么都不屑一顧。
她長的很可愛，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櫻桃色的嘴唇。經(jīng)常扎著三條小辮兒——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扯它們。
她有一個臭毛病，就是很愛哭鼻子。
以前，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總會對她使些惡作劇——揪她的小辮子、在她的桌肚里放玩具蛇、藏她做好的作業(yè)，將小煙頭扔到她的衣服帽子……
她每次都會氣哭，然后很委屈地跑去曾淡那里哭訴。
曾淡是個沉穩(wěn)、內(nèi)斂、不大愛說話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能讓人放心。比如穩(wěn)拿第一的成績，比如一學(xué)就會的商業(yè)天賦。天縱多能說的就是他這一類人吧。他總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而我每次都會很開心，因為我覺得她肯定會永遠(yuǎn)記住我——即使是因為那些惹她生氣的小動作。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實(shí)在是大錯特錯了——她開始逃避我，總是躲在曾淡身后。
有一次我去找她，她立刻縮了縮脖子，跑到曾淡的位置，眼中水波滾動，“曾淡，李一他又……又欺負(fù)我了?！?p> 曾淡抬頭瞥我一眼，“沒事，有我在，沒人敢欺負(fù)你?！?p> 我總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
我開始害怕，那個女孩會一直這樣逃避我、害怕我。這不是我的初衷。
于是我開始追她，明目張膽地追她。情人節(jié)送她99朵玫瑰；女神節(jié)送她漂亮的aj車模；5月20我送她一個巨大的愛心玩具熊……
我用盡自己所有的零花錢買東西送她，就是想哄她開心，向她表明我對她的愛意。
我以為我的執(zhí)著定會融化我與她之間那堵用冰筑起來的誤會之墻。
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的離譜。
那天，我頂著狂風(fēng)暴雨，為她送傘。
她似乎忍了好久的話突然在那一刻爆發(fā)。
“你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戲？你還要捉弄我到什么時候！”她像是氣極，全身發(fā)抖，眼睛布滿血絲，紅得嚇人。
我只覺得寒風(fēng)刺骨，那種冷進(jìn)骨子里的痛。
當(dāng)時風(fēng)很大，雨很大。
霧蒙蒙的一片，把天和地連接在一起。各種各樣的氣味兒從地上騰空上來，連著地上蒸發(fā)出來的惡氣，帶著一股腥味兒，直沖口鼻……
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我已經(jīng)被天地吸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她肯定看不到我那時眼里那些隱隱的痛，那種痛徹心扉的傷。
因為那時的她已經(jīng)被憤怒蒙蔽了雙眼——她為何要憤怒呢？
“你父親把你的這段日子托付給他，他就是這么照顧你的嗎！”我大吼。
她害怕得往后退了幾步，雙眼里流露出極度的恐懼。
想必彼時的我是很恐怖的吧——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氣得滿臉通紅，青筋暴突，大聲地對著她怒吼。
“他……他……曾淡他只是沒空而已?！彼穆曇糨p輕的，明顯底氣不足。
沒空？沒空他起碼也派個下人來接你啊！沒空他也不能把你丟在這里不管吧！沒空他就可以舍得讓你受到這樣的待遇了嗎……
他m的就是個混蛋！
“他既然沒空，你就不會先回去？”我上前一步。
她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
我收了收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慢慢理清思路，撫順自己毛躁的的脾氣。
“知道你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地方等那個不會來這里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覺嗎？”
她不作聲，嘴唇在發(fā)抖，牙齒在打顫。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捉弄你，我更沒有玩什么把戲，我——”想到接下來說的話，我的心在發(fā)熱，這種熱一直蔓延，蔓延到全身，“我……我喜歡你，喜歡到進(jìn)骨子里的那種?！?p> 我認(rèn)真地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我讀不懂她眼里的意思，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答應(yīng)。
果然，她說，“不，我不喜歡！”
五個字。
過了那么多年，我依然清楚地記得這五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時，她語氣的輕重，急緩，她那時的神情、動作……我一一記得。
“我……我要回去了……”她急切地想要離開這里。
我想都沒想就將傘遞給她。
她拍掉那把傘，我一時沒拿穩(wěn)，掉落在地上。
嘭、嘭、嘭。
滾落臺階。
她擦過我的肩膀，沖進(jìn)雨場里。
我木納地慢慢蹲在地上。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與雨水相凝，結(jié)成我心上的傷。
我何曾哭過。
哪怕之前掉斷了一跟肋骨、摔斷一條腿，血流不止，我也不曾掉過一滴淚水。
可是……這種感覺怎么像有著千萬只螞蟻在啃噬我心頭上的肉一般？這就是萬劍穿心的感覺嗎？——反正比我遇到過的所有的傷都要痛。
外面傾盆大雨，雨滴重重地打在地上，散開，像一朵朵在一剎那盛開的白色花朵，卻又頃刻間凋零。
翌日，她持續(xù)高燒，體溫遲遲沒有退下。
她家的管家白伯伯打電話通知我，“李少爺，麻煩您來看看我們小姐吧。她嘴里一直喃喃著喊曾少爺，可是我剛剛打電話過去給曾少爺?shù)臅r候，曾家的管家說他們少爺臨時遇到大客戶找麻煩，而曾老爺子又不在家……”
我打斷白伯伯的話，“她現(xiàn)在在哪？”我很緊張，緊張到急切，可是我不得不穩(wěn)住自己的理智。
——
一路疾馳。
因為她家里開的是車行，我很早就對車感興趣。七八歲時，武術(shù)達(dá)到了黑帶五段，我便開始學(xué)車。
“她現(xiàn)在怎么了？”我一腳踢開房門。
“小姐她還是昏迷不醒?！?p> “你們家里的女眷呢？”我環(huán)顧四周，沒人。
“阿娟陪著夫人去外地了，清潔工阿姨也……”
“行了，我知道了?！?p> “阿淡……阿淡……”躺在床上的她神志不清。
我抓起她的一只手，捂在掌心里。
“我在?！?p> 我順了順?biāo)吃陬~頭那黏糊糊的毛發(fā)，“我在，別怕。”
她睜開迷離的雙眼，“曾淡……阿淡……是你嗎？”
“是，是我?！蔽覝厝岬卮?，哄她，“我不會走的，我一直在?！?p> 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含笑。
她這個樣子……我該失落呢，還是失落呢，還是失落呢？
等安撫她入睡后，我親自端了一盤冷水，拿毛巾給她冷敷；她出了一身熱汗，我關(guān)上門，親自為她更換掉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我陪在她身邊，在她害怕得眉頭緊鎖時，抓起她的手，告訴她‘我在’……
等她的病好得七七八八了——也就三天三夜，我不眠不休，悄然離開，離開前吩咐白伯伯，讓他告訴她，照顧她的人是曾淡。
“別跟她提起我來過。”我說。
——
后來，她跟我說，“李一，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們……還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她笑顏如花。
我對此付之一笑，呵呵，朋友。
可我還是會屁顛屁顛地對她好。
那就朋友吧，我對自己說。
她對曾淡的感情，隱藏得可以說很深……也可以說是一眼看穿。
因為她在外人面前從不表露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在我們六人幫里。
但是，她又怎么會瞞得過我——因為她對我說她喜歡曾淡。
曾淡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的，可他從來都不表態(tài)。
我不喜歡曾淡，雖然他事事過人，縱有天縱多能之才氣，卻是膽小怕事，害怕承擔(dān)之人。
但我知道，要想讓她開心，他必須開心。
這些年，我一直待他如兄弟，情同手足。
我已經(jīng)不會奢求過多。
我們?nèi)思由戏品?、狗蛋、亮子共六人，共同成長，一起快樂，我就已然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