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怙是被夢境驚醒的。她頭痛得厲害,如同有什么東西緊緊地、狠狠地抽打著她的神經(jīng)線一樣,一陣一陣的麻木感襲遍全身。
她醒來的時候感覺又累又餓還很熱。
一摸后背,發(fā)現(xiàn)濕漉漉的一片。
獨孤怙揉了揉腦袋,可是疼痛感依舊沒有緩解,反而因為什么不知名的因素弄得更加的疼痛。
獨孤怙慢慢撐著身子,倚靠在床框上,環(huán)顧四周,昏昏沉沉的,沒有半點生氣。
“阿七?”獨孤怙微弱地呼喚著守七的名字。
可是,除了空曠的房間里傳出的回音,沒人回答她的呼喚。
獨孤怙強撐著身子,獨自起身,“嘩啦”一聲,拉開窗簾,外面的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傾瀉進來,刺得她無法睜大眼睛。
晌午了吧。獨孤怙看著外面強烈的日光,高高在上的那顆太陽很亮,刺得她的眼睛根本無法直視。
她緩緩地走到梳妝臺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雙眼睛紅腫得厲害,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一條條紅色的血絲纏繞在眼球里邊;黑眼圈很重,像被誰打了一拳留下了個印記;她的嘴唇發(fā)白,像一個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之后的勞累的模樣。
駭人、驚悚。
獨孤怙把拳頭放在她的黑眼圈上,恰恰蓋住——難不成我自己在夢中把自己給揍了不成?
獨孤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神情恍惚。
夢里的一切她都忘記了,只依稀記得那是個噩夢,令她的心疼痛得窒息。她很想回憶起,可是越是想努力抓緊那條記憶的尾巴,那條記憶之線就越是模糊。
算了,她輕輕地揉了揉神經(jīng)麻痹的腦袋,無奈地嘆了口氣。
獨孤怙簡單地梳妝打扮了一會,雖然看起來沒有剛醒來的時候那么憔悴,但臉上依舊沒有半分血色。
推門而出,空氣像檸檬的氣味兒一樣清新。
阿七去了哪里?沒人回答她這個問題——這里空無一人。
她望著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草原,直覺告訴她,即將有不好的事情等著她去涉及。
“哐當!”
“啊——”
一聲凄慘的叫喊聲從后院響起,重重地打在獨孤怙的心弦之上。
獨孤怙壓抑著心中的強烈的疑惑向聲源走去。
“哐當!”
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獨孤怙的心不禁微微一顫。
獨孤怙總覺得有一條無形的線在冥冥之中牽引著她向她想知道的真相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她迫不及待想要掀開這個謎底。
因為她覺得,或許,阿七就在謎底的那一頭等著她;或許,只要去到那里,她就可以明白剛剛的夢境是什么意思了。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熟悉的背影在獨孤怙毫無防備之下撞進了她的視線里。
整個房間里充斥著鮮血的腥味兒,濃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又或許讓人喘不過氣的只是心中的那份恐懼。
獨孤怙不由地捂住了口鼻,可她依舊覺得自己都心在不停地發(fā)慌。
但是看著眼前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愫涌進她的心里,她放下手,靜靜地看著眼前人。
瘦削、孤獨、冷漠、血腥、熟悉而又陌生——這個背影給獨孤怙的第一感覺既奇怪又復(fù)雜——但是獨孤怙篤定那個人就是他。
“李一?”獨孤怙試探著喊了一聲。
那人淡漠地機械般重復(fù)著手里的動作,像是沒有聽到獨孤怙的喊叫一般,手上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
等獨孤怙看清他手里的動作的時候,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一陣惡心的感覺從獨孤怙的胃里翻滾,天翻地覆,直達喉嚨。
她努力抑制住,才止住沒有嘔吐出來。
她急急地向他走去。
走近的時候,獨孤怙又有點后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一?”
那張臉機械地向她轉(zhuǎn)過來。
一貫的英俊,桀驁不馴。
真的是他。
獨孤怙喜出望外,但是一看到他手里的動作她就笑不出來了。
他手上瘋狂的撕扯動作終于停止。他那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獨孤怙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嘴角上還殘留著鮮血、肉沫的痕跡。
他沒有作聲。
“李一?”見他沒有反應(yīng),獨孤怙再次試探著出聲,音調(diào)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
而在獨孤怙意料之外,李一又開始了他手上的動作。
獨孤怙:“……”
幾經(jīng)周折,獨孤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嚴重的問題——李一似乎并沒有看見她,亦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她帶著這個恐怖的設(shè)想,用五指在李一跟前慢慢地搖了搖。
真的。
獨孤怙錯愕地捂住嘴巴,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
但是他剛剛那個奇怪的停頓又是幾個意思?莫非他能感知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慢慢的,獨孤怙發(fā)現(xiàn),李一身上出現(xiàn)了以肉眼可見的變化——他的耳朵之上長出了毛茸茸的長毛,上邊原本渾圓的耳朵也變得尖細;那一雙眼睛也愈發(fā)猩紅,紅得比人的鮮血還要紅,里邊的鮮血似乎隨時都會溢出來;嘴巴長出了兩顆長長的獠牙,尖細、鋒利。
像一個動物的人類。
獨孤怙感覺很新奇,亦很害怕。
但是,那是她的朋友啊。
獨孤怙靠近了一點。
“李一,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她緊緊地抓住李一的手。
整個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嘶嘶”的聲音回應(yīng)她。
“最近過得好嗎?”獨孤怙問完后,就發(fā)覺自己的問題很愚蠢,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肯定不好??!
依舊是“嘶嘶”的聲音回應(yīng)她。
“胡菲菲呢?”獨孤怙繼續(xù)問著,“菲菲她怎么沒有跟你一起?”
聽到“菲菲”兩個字,李一終于從瘋狂的撕扯中抬起頭來,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
獨孤怙一愣,他看見我了?
半刻后,她發(fā)現(xiàn)是她自己多慮了。
“啪”的一聲,叮在他脖子上的蚊子露出來圓滾的肚子呈現(xiàn)在獨孤怙眼前。
只見李一張口,蚊子便進了他的肚子。
獨孤怙:“……”
他繼續(xù)著手中機械的撕扯動作。
忽的,他抬頭,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獨孤怙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雙大大的鞋子,她正想往上看清來者何人。
“啊——”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引力把獨孤怙拉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