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記憶中的書包,開始我的歸家之旅。
沙沙聲此起彼伏,恰似拂上沙岸的海水,翻涌穿過竹林,迎面撲來清涼與幽香。
瞧他們高興的,手舞足蹈,像是在歡呼什么。
和著竹葉飄轉(zhuǎn)的竹鈴聲,悄悄來到竹鎮(zhèn)一探究竟。
腳上是由竹葉鋪成的地板,綠綠的,軟軟的,站在上面仿佛有股無形的力在往上拱。輕盈的身體給人一種伸手便可飛天的錯覺。
鎮(zhèn)上的竹人比伸長脖子的長頸鹿還要高出三四米。身形筆直,走路時的姿態(tài)端莊又穩(wěn)重,一種傲氣躍然眼前。
難以置信他們對這副高挑身材的把控是如此靈活自如。我要是也有他們那般高,我想我的第一個動作應(yīng)該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來長的矮也不完全是件壞事,至少摔的不痛。
鎮(zhèn)上的竹人雖然很多,卻一點(diǎn)兒也不擁擠。
他們就像機(jī)器一樣,自覺分成兩列,一列往前走,一列往后走。走的快的,前面的竹人會主動讓出一條道。
若是有竹人忽然要往反方向走,他身后的竹人們就會停止前進(jìn)的步伐,留出一條供他走到另一列的路,而另一列也會給他騰出一個站位。
奇妙的是,這一復(fù)雜流程竟然是在無聲的交流中完成的。眼神的轉(zhuǎn)動似乎在隊(duì)伍停頓的瞬間便完成了全部動作的預(yù)設(shè)。
人人都是高雅的紳士,秩序井然的重復(fù)著每一個動作、每一件事,一切仿佛都置于某種規(guī)律之中。
“你們好,”我說道。
竹人們似乎并沒有聽見,依舊抬著高傲的頭不快不慢的走動。
當(dāng)你主動向別人示好,卻被無視時,不明會覺得有些尷尬還有一絲不悅。就像興沖沖向那人擁抱去,他一個下蹲,懷里的空氣都變冷了。
這不能怪他們,他們那么高,我又這么矮,當(dāng)然可能聽不見,聲音再大點(diǎn)兒就好了,心里暗自寬慰。
“你們好呀!”大喊。
等了一會兒,貌似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他們是不想回我還是聲音太小了呢?
抱著最后試一試的念頭,清了清嗓子,張開口,“你—們—好!~”把聲音拖的更長,更大,這回他們總該聽到了吧。
所有竹人突然停頓下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向我射來。面無表情,只有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似的。
不禁打了個寒顫,伸出手向他們示好,羞愧苦笑:“大家好?!?p> 還是沒有搭理我。
時間仿佛又定格了一樣,竹人們一動不動,像是在看我的滑稽表演。
臉頰倏的熱了起來,泛起紅色,是那種不知所措的緋紅。
我就不該打擾他們的,心頭暗悔自己的無知。
明明是友好的問候,怎么感覺像犯了天大的錯誤。
從他們那帶有一絲威嚴(yán)的眼神中,我想也許是我問候的太過唐突和魯莽了吧。
無奈之下只好低下頭,向他們道錯。
這回他們卻聽到了,滯留的人群再一次流動。
這可讓我的好心情大打折扣。不過也使我明白了些東西,不要隨意發(fā)出聲音。
大家都是沉默的紳士,連走路都聽不到腳步聲,所以我應(yīng)該保持安靜,再發(fā)生一次說不定就要被他們趕出去了吧,我可不想那樣。
踮起腳尖,輕輕的從人群中穿過,沿著街邊漫游。
路邊,一個佝著背的老竹人被一群小竹人圍住,似乎在講什么??粗≈袢藗兡樕系捏@奇,不由的靠了上去。
“那里沒有黑夜,全天都是白晝,太陽是溫暖的,和水一樣輕柔,你們的小胳膊呀,會越來越綠的喲!”老竹人露出謙和的笑容,指著小竹人們。
“真的嗎?”小竹人們興奮的問。
“當(dāng)然是真的啦,”老竹人擺出認(rèn)真的模樣,娓娓道來,“那里除了陽光還有水哩!很多很多的水,變成濃濃的霧氣,把我們的皮膚滋潤地翠綠?!?p> 小竹人們的眼中炯炯有神,對老竹人說的話深信不疑,對話中的地方更是充滿了美好的期待。
“這些都不算什么,最神奇的是——”
“升天要開始啦!快去看呀!”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小竹人的呼喊,打斷了老竹人的話,孩子們也都興致勃勃的跟著人潮離開。
老竹人看著孩子們離去的背影,掛在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請問,您剛才說最神奇的究竟是指什么?”疑惑看向老竹人。
“沒什么,是真是假誰又知道呢?”老竹人嘆惋起身,準(zhǔn)備離開。
“您不去看一看?”
“唉~,不去了,人老了就喜歡安靜一點(diǎn)兒的地方,”老竹人揚(yáng)起頭,朝孩子們離開方向的天空望去,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便往反方向走去。
回想剛才老竹人欲言又止的神情,總感覺很奇怪,給我一種他像是知道什么的錯覺。
“升天…”回頭自語。
雖然很想弄清那神秘的老竹人,但孩子們口中的升天對我而言卻有更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