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森林不久,路旁的巨石又勾起我的漫漫回憶。
只要晴空萬里,放學后我定會爬到上面小憩一番。
站在上面既可俯瞰山腳下潺潺的小河,也可環(huán)視青蔥的山色。
當然,這些都不算什么。
和大山里眾多的孩子一樣,熱愛山中的一切,山里的每個東西我都熟記于心。
大山是親切的,和藹的,像母親一樣疼愛我們。
但愈漸豐滿的乳翼使的我們更向往自由,而廣闊的天空始終是我們憧憬的遠方。
因此,登上巖石,躺在上面看云,看天空,才是我最大的樂趣。
當天空布滿白云,我的眼中則充滿期待。
期待她能變出更多的模樣,那樣就可以編成一個有趣的故事。
每次變化都是悄無聲息的,即使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但只要一眨眼她就變了樣兒。
除了千變?nèi)f化,形態(tài)各異的視覺沖擊外,更仿佛為我推開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那兒繽紛異彩,絢爛多姿,就像老師介紹大山外面的世界時臉上浮現(xiàn)的微笑那般精彩。
此外,在云端有時還會出現(xiàn)一種很奇特的現(xiàn)象。
先是聽到天空傳來嗡嗡聲,就像一大群蜜蜂在天上喧嘩。
然后抬起頭就會看見白云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條直線。
直線隨聲音的減弱而不斷伸長。
當拉到一定長度后,突然停下,時間仿佛也跟著被定格了一樣。
在美好的記憶中,一直把那當作是風的杰作。
化成一支看不見的筆,在天空勾勒他的畫作。
幾分鐘后,筆線漸漸拉粗,分成兩條,相隔的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朦朧才和白茫茫的閑云打成一片。
就算萬里無云,天空依舊不會令我失望。
湛藍一片,就像藍色玻璃珠里的世界。
沒有一點瑕疵,和山澗的泉水一樣澄澈。
所以,我常常稱天空是地上的河。
只要下起嘩啦大雨,我便知道天上的河水溢出來了,不然地上的小河怎么會洶涌呢?
后來在課本中讀到一篇散文,把蔚藍的天空比作深色的海洋。
我驕傲的向老師提出,課本說錯了,蔚藍的天空是河,就像我們這里的小河那樣,是我親眼所見。
老師笑了笑,解釋說,河可不是海。
河是小河,海是大海,所有小河流入同一個地方,那兒便是大海。
雖然當時并未理解,但也有一些迷糊的判斷。
天空不是一條小河,那里一定有許許多多的小河在奔騰。
心中對天空的神往之情又平增幾分。
帶著對天空的向往,再次來到巨石下。
經(jīng)年不見,巨石比記憶中的模樣更加龐大,更加巍峨。
目測七八米高,寬寬的,像個蜷縮的肉墩墩,一動不動,靜靜的待在那兒。
正當我為如何攀上去發(fā)愁時,一側(cè)深深的凹痕引起我的注意。
痕跡細長又密集,像是用爪子反復抓撓過后形成的。
這爪痕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不然凹痕中怎么會長出青苔呢?
有了這凹痕作臺階,總算可以試試看。
巖壁上,氣喘吁吁,并不是因為太高,而是太過陡峭。
攀爬時必須緊緊貼在巖石上,只要微微往后偏一點,就可能被引力給拉下去。
經(jīng)過艱難又小心的攀爬后,終于登上石頂。
躺在平坦的石面上,合上眼,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許久才從乏力感中擺脫出來,心頭暗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來第二次。
帶著最后一次的僥幸,我一定要把上面所有的景色攬入眼中,不負此行。
說來也是遺憾,天色一片灰蒙,看不到一點白色,全被討人厭的烏云所霸占。
放眼眺望,盡是朦朧的霧氣,仿佛步入青煙中,什么也看不見。
巨大的失落不禁讓我深感惋惜。
烏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調(diào)皮的下起瀝瀝細雨。
現(xiàn)在連朦朧的幻想都被打破,周圍充斥著雨絲的繁雜。
有些惱怒的看向烏云,指責他的無理取鬧,呵斥他出現(xiàn)的不合時宜。
結(jié)果,似乎激怒了烏云,雨驟然間下的更大。
反揣烏云的心思,一定想看我狼狽拿出雨傘躲雨的樣子。
哼!脾氣一橫,索性不拿了。
任他下的再大,我一定要表現(xiàn)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將計就計,反氣他一下。
我的計謀似乎很快就有了成效,不過結(jié)局卻在意料之中的另一頭。
雨水嘩啦啦的落下,清脆而密集的拍打在石面。
雨聲中隱隱傳來哭嚎聲,向周圍看去,一抹隱約的綠色掩映在大雨中。
向聲音慢慢靠近,是一棵及腰高的矮松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