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念飛升到屋頂,青龍寨的最高處,眼界開闊,遠處四方城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
“果然是個好地方!”蘇青木見她上來后便拋了一壇桃花醉給她。
接過酒壇的東方念掀開了瓶塞,桃花酒香瞬間蔓延開來,這酒聞著就很舒服?!昂镁?!”
蘇青木拍了拍身邊的屋頂,示意東方念坐下,東方念也沒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也幸虧這屋頂結(jié)實,不然可經(jīng)不住她這般折騰。
蘇青木:“來,東方姑娘,我敬你!”
東方念心中一驚,他怎么知道自己姓東方,后來想到之前姜來提到了東方,想必是那時猜測出來的吧。“好,蘇寨主,喝酒!”
兩人就這樣對著月亮,在屋頂上吹著風聊些有的沒的,蘇青木說著他和兄弟們在青龍寨干的那些打家劫舍的趣事,東方念聊著她帶著北漓兮到處吃喝玩樂的荒唐事。
沒多久東方念就有些微醺了,已經(jīng)開始口不擇言了,“蘇兄我和你說啊,我老佩服你了,劫富濟貧,多好啊,沒事還能搶個漂亮媳婦,去打個架劫個舍,活得瀟灑自在,說真的,我可羨慕了?!睎|方念說著說著就委屈起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蘇青木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是個小酒鬼啊?!拔?,我有什么好羨慕的,你是東方家大小姐,從小就被人捧著長大,誰敢讓你受委屈?!”
“蘇兄,你說的對,但是也不對,我才不想當什么東方家大小姐,傳言都說我游手好閑,不學(xué)無術(shù),是世家子弟中典型的紈绔敗類,東方家的嫡系子弟如此不堪,實在是家門不幸,他們都希望看到這樣的我,那我就這樣做唄,我還徒一樂呵,何樂不為!”
東方念把心中的話全說出來了,一直以來她任流言亂傳,因為父親說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
她的兩位哥哥均是驚才絕艷之人,卻因年少有為被人忌憚,大哥被設(shè)計身隕沙場,二哥這輩子都無法再站起來,縱使母親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卻也無能為力,從那時起,她便掩蓋了自己的風華,做一個草包大小姐,嬌蠻任性,無理取鬧。
蘇青木沒有想到東方念的心中也藏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東方姑娘,你喝醉了。”東方念并沒有給他回應(yīng),蘇青木解下自己的外袍替東方念蓋上免得著涼了,自己則是自飲自酌。
“你知道嗎?這桃花醉是母親教我釀的,可是她不在了,我親眼看著她為了救我倒在了血泊中,胖子和瘦猴兒拼死帶我離開了那個地方,可是母親她,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毕氲阶约旱哪赣H,蘇青木猛地灌了自己一壇酒,而今天,正是他母親的祭日,灑落的酒水順著臉頰往下,勾勒出了迷人的弧線。
“蘇兄啊,別太傷感了,世事無常,你看,你母親在那里看著你呢!”暈乎乎的東方念突然坐起來,手指著天上的星星,嚇了蘇青木一跳。
“娘親說大哥哥去了天上,他在那里看著我們,守護著我們,你娘親也是,她沒有離開你,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著你。來,蘇兄喝酒,再來一壇,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心事!哈哈哈哈哈哈”喝多了的東方念過了安靜期后要開始鬧騰了。
“是嗎?母親會在天上看著我嗎?”蘇青木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星星。
“會的,最亮的那顆就是了,你信不信?而且你身邊有那么多關(guān)心你,真心待你的人,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想想就很開心??!你說是不是?”
東方念已經(jīng)完全喝懵圈了,拿著個空酒壇搖搖晃晃的。
最閃最亮的那顆會是母親嗎?鐵漢柔情,再怎么厲害強悍的人在父母面前都是需要關(guān)愛的小朋友,冷血如蘇青木也不例外。
蘇青木從未將自己的心事向別人流露過,不想也不會,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他的喜怒哀樂,胖子和瘦猴兒確實待他很好,但更多的是尊敬。
而眼前這個東方姑娘,讓他卸下了心中的防備,第一次向外人提起了自己的母親。
東方念在屋頂上搖搖晃晃地走著,蘇青木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給摔了,但又攔不住,只能在一旁小心的護著,這萬一摔出個好歹來,他這青龍寨還不得被那個東方公子給一鍋端了。
但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是,他不想讓這個女孩子受傷。所以在多年以后,他看著被眾人逼迫,一身紅衣在血泊中孤立無援的女孩時,他丟下了自己的立場,陪她站在了一起,面對萬人唾棄。
東方念晃來晃去最后還是從屋頂上掉了下來,還好蘇青木眼疾手快,兩人平安落地。
月色微涼,風吹落了一地散花,灑落的花瓣在空中獨自飛舞,盡情展現(xiàn)它在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美好。
看著眼前的花雨,東方念想起了年少時母親帶著她坐在涼亭里看著哥哥們練劍,院中的落花加上哥哥驚若游龍的劍法,那時東方念年紀還小,不知那段時光是多么珍貴,后來發(fā)現(xiàn)再也回不去了。
想起往事,東方念眼眶濕潤,小聲嘟囔道:“念兒想哥哥了!”
“你說什么?”蘇青木其實聽到了東方念的話,她想哥哥了,可是他也想母親了。
“沒什么,我只是,突然想看劍舞了!”東方念吸了吸鼻子,將心中所有的悲傷難過藏了起來。
蘇青木隨手折了根桃枝,夜風冷冷地吹來,紅衣在月色中蹁躚,手中的桃枝隨著蘇青木的動作,凌厲中帶著絲許柔和,漫天的花雨在空中飛舞。
東方念尋了個樹樁坐下,雙手托著自己腦袋,看著眼前在花雨中舞劍的身影,思緒被拉回了記憶深處。
一舞畢,蘇青木回頭看著那個倚靠在樹樁上已然入睡的東方念,花瓣沾染了她的衣裳,落在了發(fā)絲上,蘇青木輕輕的揭下了花瓣,抱著東方念回屋休息。
喝醉的東方念不記得那晚發(fā)生了什么,可是這晚對于蘇青木來說,是不同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