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灼熱的鮮血都在腐蝕著生命,每一顆吶喊著附著枝葉上的小綠點都在撕扯靈魂。
而莫嬈作為一顆樹,卻是不會嘶喊,不會躲閃,更不會抵抗的。所有的痛苦一分不差地附加在她的身上,每一絲每一毫都需要她自己去消化,去戰(zhàn)勝。
而就在莫嬈,覺得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所有的痛苦又戛然而止了。
…
眼皮微微地顫動著,莫嬈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滿目的小綠點,正輕盈地在黑暗中盤旋舞動著。
這熟悉的模樣瞬間觸動了靈魂意識上的痛苦烙印,莫嬈不由地瑟縮了一下。
這才發(fā)現,此時她正平躺在飛行法器里,而飛行法器就像個是一艘小舟一般,慢慢悠悠地漂浮在平靜的血面上。
這是哪里?我不是一顆樹嗎?
眼前的場景讓莫嬈一陣的恍惚,但是僅僅是一瞬間之后,莫嬈就分清楚了究竟什么才是現實。
夢境再真實,再冗長,當夢醒之后,人門總能很輕易地記起來,夢里夢外哪個才是真實的世界。
就在這個時候,那神秘聲音又一次出現了。
“你醒了,我的孩子,你可有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她道。
這一次莫嬈并沒有表現出太過驚訝的神情。
她平靜地點了點頭,眼前她所能看到的許多元素,和夢境中出現的一些元素有著極高的吻合度。這使得一些猜測在莫嬈的心中慢慢地破土而出。
但是很快莫嬈就又搖了搖頭,即便她的猜測是對的,那她也只是知道了眼前這些事物最初的來歷,而她進到血池的目的,可不是找尋血池的真相。
她是來找楊聚寶的!但至今她也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莫嬈問道:“所以,那棵樹其實就是你,對嗎?或者準確來說,我現在應該就在你的樹干內部吧。我承認你的遭遇已經成功讓我感同身受,我也大致能猜測到,這里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
“但是,我是來找人的,你的過往經歷了什么和我無關,我只想知道的我要找的人在哪兒!”
莫嬈說完,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她在夢境中成為過樹,所以她知道,只要是意識能達的地方,這神秘的聲音就能感知到她的情緒和態(tài)度。
“看來你還是不懂?!?p> 那神秘聲音,并沒有因為莫嬈突然強硬起來的態(tài)度而顯出任何的惱怒。
反而又自顧自地說道:“我等了他很久了,很久很久。”
“你可能還是不信,我就是墨靄林吧。”,她突然岔開話題。
“但其實我沒有騙你。我的身體承載了那一場戰(zhàn)役之中,所有靈云宗死去弟子的靈魂和血液。”
“那種痛苦,你也體會到了吧。即便是千萬年過去了,依舊是那么難以釋懷。那些血可真燙啊,燒得我都快死了,而你還來不及體會到的,不知道的是,之后的十數年間,每過一段時間,那片戰(zhàn)爭后的廢土之中,還總是會有新的血滴,從土里浮出來,那把窄刀壓制了我一百年!整整一百年!”
“我的樹干和根須早就被灼穿了?!?p>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為了能盛住這些血,我必須不停地長,不停地長,長出更粗的樹干,長出更長更多的根須?!?p> “而那些依附在了我丟失的身軀上的靈魂,卻在那段時間里,一個個都依靠著我的身軀,開始生根發(fā)芽。雖然那些靈魂失去了以往的記憶,甚至千萬年來也一直都是混沌的,但他們卻以我為軀,以樹的方式活了下來。而我卻始終承受著原本屬于他們的血液,忍受著血液中的灼熱!”
莫嬈此時已經意識到,對方在有意地避開楊聚寶的下落。
于是莫嬈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反問道。
“難道就因為他們的靈魂是混沌的,所以,你就接管了他們重新長成樹的身體?然后漸漸演變成了現在的墨靄林?這就是你說你就是墨靄林的緣故吧?!?p> “但是,這樣好嗎?他們的靈魂原本是有機會蘇醒的吧。我承認,那些痛苦的確是刻骨銘心,但我想并不是他們的本意,若是可以轉世,他們一定也不想被禁錮在一棵樹里。”
“……而且,現在浸泡在這個血池里的這些殘枝枯木,是他們原本的肉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