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許艾陽問一臉垂頭喪氣的林晚亭,她搖搖頭不說話。
“沒事兒,我覺得是因為異性相斥!這樣,我看那個小帥哥,你看,他是不是面善很多?”許艾陽指著遠處有四五個人圍繞的鋪位,一位看上去很靦腆的白人小哥正一一回答著求職者的問題。
“那兒,那兒一定沒問題!”許艾陽鼓勵著。
艾陽遠遠的看著鼓起勇氣的林晚亭帶著如花的笑靨,先上前跟那位小帥哥握手。那位小帥哥很熱情的站起身回握,兩人開始攀談??辞闆r,林晚亭和他的對話進行的很熱烈,看來情勢不錯呀!
許艾陽上前時,剛好看到林晚亭即將完成最后一步,將簡歷遞給小帥哥。小帥哥熱情地微笑著收下,在看到林晚亭簡歷的那一剎皺了下眉,“你不是N大的?”
林晚亭一下愣住了,張口結(jié)舌解釋,“我我,是隔壁P大的?!?p> “哦。”小帥哥點點頭,“簡歷放這里吧,很高興和你聊天?!北M管是一派客氣,但連許艾陽都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態(tài)度比起方才冷淡了許多。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nèi),許艾陽和穿著高跟鞋的林晚亭一起,一個展位一個展位地跑著,要么是被人群圍繞著完全插不了話,要么是剛說不了幾句,就被新來的美國人加入談話打斷。林晚亭英語本身就遠沒有達到native speaker的程度,又是在那種一片混亂嘈雜時不時有人加塞聊天的情況,她一緊張就更容易張口結(jié)舌,壓根插不上話。跑完整個大廳,能成功進行幾句交談,換張名片,已經(jīng)是最大的成功了。
一下午的時間,許艾陽能感覺到大部分老外招聘官那裹在西裝革履、職業(yè)微笑下的疏離與冷淡,那是在訓(xùn)練有素彬彬有禮下的拒人千里,很難說是不是因為她們看起來是亞洲人的緣故。
招聘會快結(jié)束了,不少展位已經(jīng)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公文包,而只有零星幾個招聘官還在同求職者交談。
林晚亭握著手中收到的稀稀拉拉來自面試官們的名片,妝容糊了一臉,心情跌到谷底。
“還是,有些收獲的,對吧?”許艾陽上前安慰,看到一個展位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性,暫時還在忙著自己的文件,沒有離開會場。
“那個,再試試,最后一個!”許艾陽鼓勵著林晚亭,見她硬著頭皮上前投遞自己的簡歷。
那胖胖的白人招聘官停下自己手上的工作,抬頭看到正在遞送簡歷的林晚亭。她正賣力地擠出一個笑,盡全力掩蓋著自己的滿臉疲憊。
“P大的?”那人接過林晚亭的簡歷,開始發(fā)問?!斑@樣的學(xué)校里,你的GPA只有3.5?”
“呃,是,我還做了很多課外活動……”林晚亭訕訕的解釋。
“除了社會學(xué)還有其他專業(yè)嗎?”
“沒,沒有,就這一個專業(yè)?!绷滞硗ふf。
那人勾出一個笑,“小姐,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彼麄?cè)著臉,用鼻尖睥睨著林晚亭的簡歷,“我見過很多有勇氣的求職者,他們大都同你一樣對未來充滿著期望。我對他們最好的忠告就是,祝好運!”
他開始站起身收拾東西,“對你也一樣!”
林晚亭強撐著和他握了手,和許艾陽一起在最后走出了會廳。剛出了大樓們,林晚亭的眼淚唰就下來了。二月初的冷風如刀割,將淚水封凍在臉上。
“我就說了我不行的?!绷滞硗娙讨瑳]讓自己哭出聲,“太難了,真的太難了!我為什么要受這個!”
“沒事的,萬事開頭難!接下來就……”
“我已經(jīng)這樣一學(xué)期了!”林晚亭忽然嘶聲打斷,接近情緒崩潰的她拼命壓制著自己的哭聲,卻根本壓抑不住胸口的起伏,“你根本不知道……好難好難,我想回家了,我想媽媽……”
她雙手捂住臉,將所有哭聲壓制住,如融化于海水中。路過的人來來往往,向她投以或好奇或憐憫的無光,卻無不急匆匆瞥一眼就離開。
許艾陽輕拍著她的背,幾次忍不住想要勸她晚上和父母通個電話,可想到林爸爸提起美國都發(fā)亮的眼神,她卻不知如何說。
站在拐角處哭了一陣兒,林晚亭心情似乎稍微平復(fù)了一些。她紅著眼眶跟許艾陽說,“我沒事了,今晚不能跟你吃飯了。我晚上,還要對著這些名片一個個發(fā)套磁信。”她低了頭說,“趁熱打鐵,拼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說了幾句話,要是過了今晚,怕是他們連一丁點印象都沒有了?!?p> 她看著遠方,深吸一口氣,“只要活著一天,就找一天的工作。只能這樣了!”
她轉(zhuǎn)向許艾陽,脫下自己的高跟鞋,雙腳已經(jīng)被磨得鮮血淋漓。二月的冬日,林晚亭踩著絲襪,拎著高跟鞋,走在冰凍的道路上,“我先回了。你別管我了,我要靜一靜。今天估計又要到半夜了?!?p> 許艾陽望著林晚亭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冰冷道路上孤單落寞的背影,抬眼望向天空。一切不該是這樣,一切本不該是這樣的!
遠方的天空燃起了煙花。因為,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