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的黃巾之亂,是發(fā)生在四年后,而張角也是在四年后才病故的。
可看眼前這具尸體的模樣,就算沒有何云這一箭,只怕這人也活不了多久吧?如果這就是張角的話,那他這樣的身體,還能撐得到四年后的黃巾起義嗎?
正是源自這樣的推斷,何云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具尸體,絕對不是張角本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張角故意丟出來的替身!
當然,這樣的理由,肯定是沒辦法對關羽、典韋說的,何云回過頭,望向滿臉驚疑的關羽、典韋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說道:“妖道詭詐,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被我射殺!我覺得,此人絕非張角!”
好吧,何云的這個理由給得也不怎么樣,顯然是沒辦法說服關羽、典韋,但誰讓何云大呢!他這么說了,關羽、典韋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不解,也只能聽從何云的意見。
“會不會,是張角本人根本沒來?”
關羽也是順著何云的猜測,做出了自己的推斷,畢竟這些妖道從入關開始,就一直在他們的監(jiān)控之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其他不對勁啊?
關羽的推測也是讓何云思索了片刻,但還是搖頭說道:“神物之說,關系到張角的性命,按照唐周對張角性格的描述,張角不可能不親自前來!張角應該是來到函谷關了,只不過,用了什么詭計,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不過沒關系,函谷關晚上有宵禁,張角他必定還在關內,不可能逃出函谷關!但天亮之后,關門一開,張角很有可能逃出去!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抓住他!”
何云雖然有徐將軍這層關系,但實際上并沒有官方的命令,更不可能讓函谷關一直關閉,那么做,可是牽扯太多,徐將軍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任由何云胡鬧。
“明白!”
關羽、典韋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當即齊聲應喝了一句,便是立馬轉身去辦事去了。
而何云的臉色也是變得凝重,如果這次讓張角跑了,事情可就麻煩了。就算不提太平道接踵而來的瘋狂報復,至少吃了這個虧,再想要把張角揪出來,那就是難上加難,何云今后恐怕再難有機會抓住張角,阻止黃巾起義的發(fā)生了。
客棧內,張角、彭脫之前所在的那個房間,被箭矢已經(jīng)是射得亂七八糟,整個房間內也是靜悄悄的一片。
“咳咳!”
突然,一把輕咳聲響起,在這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是特別的詭異。
“出去看看吧!應該是沒人了!”
又是過了良久,就聽得一把聲音響起,緊接著,就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一道人影從床底爬了出來,竟是一名黃巾力士!
這名黃巾力士鉆出來之后,朝著左右張望,躡手躡腳地爬到窗戶旁,探了半個腦袋往外張望,又是摸到了房門,貼耳傾聽了好一會兒。
在確定外面沒人之后,這名黃巾力士這才重新回到了床邊,壓低聲音對床底下說道:“外面應該沒人了!接下來當如何?”
“先把我拉出去!咳咳!這下面太多灰了,我有些忍不住了!”
聽得這話,那黃巾力士也是趕忙伸手往床底下摸,不消片刻,便是從床底下又是拉出了一道人影。
這人與黃巾力士的裝扮不同,瘦瘦高高、披頭散發(fā),身上穿著一身月白的道袍,只不過被灰塵沾污了,看上去有些狼狽。抬起頭,那長發(fā)下的容貌稍稍有些蒼老,但看得出來也不過才五六十歲,膚色有些蒼白,如果不是那臉上的污漬,還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只要是太平道的核心子弟,在這里就會一眼認出,眼前這名老者,正是創(chuàng)立了太平道,被所有太平道信徒視為神靈的大賢良師,張角!
此刻的張角沒有了平日里在信徒面前那超脫自然的風范,更多的,還是像一個步入老年的滄桑老者,特別是那時不時發(fā)出了咳嗽聲,正表現(xiàn)出了他此刻的虛弱。
“咳咳!咳咳!彭脫,彭脫留下了多少人?”
在黃巾力士的攙扶下,張角也不嫌棄,盤腿在地上做好了,咳嗽了幾聲,臉色也是緩和了一些,左右看了看,問了一句。
正如何云所猜測的那樣,先前被彭脫帶走的、坐在藤椅上的那人,正是張角一早就準備好的替身。之前突然遇襲,張角便是和替身交換了位置,讓彭脫帶著一部分人,護送著替身離開客棧。
而之后的發(fā)展也正如張角、彭脫的預料,彭脫一出客棧就遭到了埋伏,最后也是全軍覆沒。而真正的張角則是一直留在客棧內,正是燈下黑的原理,誰也不會想到,張角竟然還敢留在客棧,如此一來,反倒是安全了!
那名黃巾力士聽得張角的問話,連忙是回答道:“不敢留下太多人,只留下了七人,包括屬下在內,但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定能護送大賢良師安全離開此處!”
“悄悄把人召集起來,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
張角低頭思索了片刻,便是做出了決定,這里的確暫時很安全,但時間長了,難保官兵不會回來搜查。眼下也正是離開這里的最佳時機,要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以黃巾力士對張角的忠誠,自然是張角說什么就是什么,當即這名黃巾力士就是點了點頭,先是攙扶著張角走到房間門口,不過卻沒有著急出門。
黃巾力士側耳傾聽了片刻,然后用手指在門框上以某種規(guī)律節(jié)奏敲了十來下。等了片刻,很快外面也是響起了另一種節(jié)奏的敲門聲。
聽到這個聲音,張角和黃巾力士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少許放松,兩人立馬推門而出,一出門,身邊也是出現(xiàn)了幾道人影,正是留守在這里的幾名黃巾力士,加上張角身邊的,不多不少,一共七人!
“大賢良師!”
見到張角,這幾名黃巾力士都是面露激動,不過他們也知道現(xiàn)在的時機不對,所以也只是輕聲呼喊了一聲,并沒有行禮。
張角當然也不會怪罪他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現(xiàn)在外面的官兵也不知道有沒有識破老夫的替身,但這里已經(jīng)不宜久留,我們立馬從客棧后面走!”
“大賢良師,那里面的行禮......”
“統(tǒng)統(tǒng)不要動!除了暴露我們的行蹤,沒有任何用處!”
張角直接就否決了那名黃巾力士的提議,這次遭到埋伏,天知道那些官兵監(jiān)視他們有多久了。說不定那些行禮在官兵那里全都有數(shù),他們要是動了這些行禮,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官兵他們的行蹤嘛!
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只要張角能夠逃出去,什么東西買不到?
在張角的指揮下,七名黃巾力士也是護送著他,從客棧的后院離開,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而就在張角他們離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何云、關羽、典韋以及一干何家隨從也是沖進了客棧,并且直接沖進了張角的房間。
一進去,不用何云吩咐,那些何家隨從就開始在房間內搜查,只不過搜查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線索。
何云眉頭一皺,關羽也是上前一步,對何云說道:“二公子,張角好像不在這里,要不......”
“嗯?”
關羽的話還未說完,何云的目光在房內掃過,突然發(fā)出了一聲驚疑,直接上前幾步,卻是來到床榻旁,蹲下身子望向了床邊的地面。
何云的舉動,也是讓關羽等人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們還是選擇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低頭看了片刻,何云的眼睛立馬閃過了一道精光,直指地上,說道:“你們看!這里的灰塵、還有蛛網(wǎng),全都是從床底下拖出來的!說明先前有人就躲在床底下,爬出來的時候把這些東西給帶出來了!”
本來關羽他們也沒有太怎么在意,可聽何云這么一說,大家都是立馬圍了過來,看著何云所指的位置,一個個都是面露驚訝。
“難不成,先前張角就躲在這里?”
“很有可能!二公子果然厲害!”
“那張角應該沒有躲遠!咱們趕緊去追吧!”
“往哪追啊?我們也沒個頭緒??!”
那些何家的隨從也是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起來,反倒是何云、關羽與典韋三人沒有再開口,都是低頭沉思,好吧!準確來說,是何云、關羽兩人思索,典韋只是站在那里擺姿勢,根本就沒想事情。
“妖道狡詐,想要抓他,可沒那么容易!現(xiàn)在他逃走了,身邊肯定還有人相助,這函谷關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又是黑燈瞎火的,恐怕是很難把他揪出來了!”
思索了片刻,何云也沒想出個辦法來,最后搖了搖頭,露出了滿臉的無奈,再望向一旁的關羽,看到關羽也是同樣一臉無奈的模樣。
“如此,就只能是用最后的辦法了!”
無奈之余,何云卻沒有放棄的意思,用力握了握拳頭,兩眼閃過了一道寒光,冷笑了一聲。
一夜過去,很快第二日的朝陽升起。
關內居住的百姓們也是紛紛走出了自己的家園,昨天晚上的動靜可不小,不過這里是函谷關,魚龍混雜,這樣的事不說天天發(fā)生,但百姓們倒也都習以為常了。
天亮前,官兵就已經(jīng)把街道給收拾好了,百姓們還要繼續(xù)過著他們正常的生活,與往日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