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鹿城內,依舊是和之前一樣的景象,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整個城內也是出奇的寧靜。
在城門口,零零散散的百姓在城門口進出,卻是要接受極為嚴格的審查。
那些守衛(wèi)城門的士卒,對進出的百姓都要進行盤查、詢問,稍稍有些懷疑,便要對他們進行搜查。
不過這些進出的百姓似乎也早已經習以為常,任由士卒對他們盤問,哪怕是搜查他們的東西,也都是逆來順受的樣子。
“你們幾個!是干什么的?從哪里來?來矩鹿作甚?”
一行人在城門口被爛了下來,甚至旁邊的幾名士卒也都圍了上來,全都是警惕地看著這幾人。
也難怪,相比起其他普通百姓,這一行人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
一名穿著打扮像是富家公子的年輕人,一名赤面長須的壯漢,還有一個更是長得有如惡鬼一般的模樣的男子。
別的不說,光是這三人組合在一起,就足夠讓人懷疑了,所以城門守衛(wèi)的士卒如此警惕,也就不足為國了。
“幾位!誤會!誤會!”
這一行人倒也不只是這三人,其他還有好幾人,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笑瞇瞇地走上前,沖著那幾名士卒作了個揖,然后笑著說道:“我們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誰和你們是自己人?別胡說八道!”
領頭的士卒眉頭一皺,仔細打量了這一行人的模樣,別人還好說,那赤面長須的壯漢還有那滿臉兇惡的惡鬼,如此明顯的特征,自己以前肯定是沒見過的。
而那中年男子也沒有放棄,笑呵呵地又走近了幾步,手在懷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塊令牌,悄悄放在那名士卒的面前亮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笑著說道:“怎么樣?我們是自己人吧!”
“嗯?”
中年男子的動作雖快,但也足夠讓那名士卒看清楚中年男子亮出的令牌模樣,當即便是臉色一變。
猶豫了片刻,士卒上下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突然抬起手,抹了一把額頭,說道:“你當真,是自己人?”
看到士卒的動作,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也不說話,直接把手在胸前比劃了兩下,最后擺出了個食指拇指捏成個圈,放在胸口位置的手勢。
見到這個手勢,士卒的臉色立馬就緩和了許多,但還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兩名造型獨特的壯漢,眉頭緊鎖,問道:“那,他們是……”
“他們是天師的客人!是天師讓我秘密找來的!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方便跟你說了!你也知道,兩位天師現(xiàn)在……”
中年男子的話故意只說到一半,就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而那名士卒反倒是臉上疑慮盡消,仿佛已經明白中年男子的意思,連連點頭,隨機便是對著身后一招手,示意身后的士卒全都讓開,這才是側著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多謝兄弟!”
中年男子立馬就是笑著拱手行了個禮,便是對身后的同伴招手,一行二三十人就這么直接走進了城門內,甚至都沒有經過任何的搜查。
而在周圍的那些百姓見了,也沒有誰提出疑問或者是覺得不公平。在他們的臉上,已經是布滿了麻木與呆滯,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這樣的神情,在進城后,依舊可以看到許多,幾乎是進城后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就仿佛整個矩鹿城內的百姓,都是如此這般的行尸走肉。
“楊奉!這矩鹿城怎么會變成這樣?”
裝扮成富家公子的何云,在看到這些百姓的模樣之后,眉頭不由得緊鎖,忍不住對身前的楊奉問了一句。
仿佛是猜到何云會有此一問,楊奉并沒有停頓,立馬就是回答道:“公子,整個矩鹿城,如今都是太平道的教眾!但凡是不信太平道的,早就離開這座城了。城里的人,心里只想著黃天、只想著大賢良師,對今后的一切,也都全寄托于太平道!時間一長,也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話說到這,楊奉似乎又是有所感慨,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當初我也曾在這里待過幾個月,也是覺得不對勁,便早早請求去別的地方任職!要是我一直留在這里,只怕也和這些人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這整座城,全都是太平道的教眾?那豈不是,我們要與這整座城的人為敵?”
在何云身后,典韋也是忍不住嗡聲問了一句,臉上滿是驚訝和擔憂,忍不住看了何云一眼。顯然典韋所擔憂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何云的安全。
關羽、典韋二人的武勇,龍?zhí)痘⒀ㄋ麄円哺胰?!只是要面臨整座城池的敵人,還要保護何云的安危,典韋就有些信心不足了!
不僅是典韋,在旁邊的關羽以及一干親衛(wèi),全都是露出了同樣擔憂的表情。
就連楊奉也是同樣苦笑,他何嘗不是一樣的擔憂,下意識地扭過頭望向了何云,說道:“大人,現(xiàn)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剛剛那些城門守備還沒有來得及把消息傳上去,我們趁著這個機會從另一個門離開!一定可以……”
“不!我主意已定!你們不用再勸!”
何云卻是直接拒絕了楊奉的提議,同時臉上也是露出了堅定的神情。
這次冒險來矩鹿,目的就是要除掉太平道這顆毒瘤!
原本何云在殺掉了張角之后,就沒有再繼續(xù)針對太平道,那是因為何云的手中握有唐周這張底牌,有自信能夠控制得住太平道。
甚至有的時候,何云還能利用這個底牌,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利益,就好比之前的聞喜一戰(zhàn)。
可之前在曲周,何云得知唐周竟然背叛了自己,那何云就再也坐不住了!
無法控制住太平道,那對何云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這樣的威脅,必須在它還沒有形成危害之前,將其徹底解決掉!
當然,要說單靠何云手底下這點人馬,去對抗整座矩鹿城,那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
不過何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與整個太平道所有的教眾硬碰硬!何云的目標,只是太平道的那幾名首腦:張寶!張梁!還有背叛了何云的唐周!
至于這滿城的太平道教眾,原本歷史上的記載就已經證明了,沒有了張角的太平道注定失敗,要是連張寶、張梁都沒有了,那太平道將不攻自破!
這就是以宗教崇拜為基石的勢力的缺陷,沒有了崇拜對象,就無法將勢力凝結成一團,最后只能是潰敗!
這些想法,何云并沒有過多地向大家解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楊奉的提議,然后又是對楊奉問道:“對這里,你比我們都熟悉,接下來,我們要到哪里落腳?你來帶路!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動手!”
見到何云聽不進勸,楊奉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猶豫了片刻,便是長嘆了口氣,對何云點頭說道:“大人!請隨我來!前面有一處宅院,是屬下偷偷在這里安置的一處落腳之地!”
在楊奉的帶領下,眾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宅院外,楊奉上前敲門,不一會兒功夫,一名中年男人就打開了大門。
在看到楊奉之后,中年男人立馬就是面露喜色,還有些激動地朝著楊奉連連作揖,只是說話卻是啊啊巴巴的,雙手還在不停地比劃,顯然是個啞巴。
楊奉也是連連比劃了幾下,安撫了一下對方的情緒,這才是對何云等人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進了宅院。
等到所有人都進去了之后,楊奉最后一個走進了大門,朝著左右張望了一下,立馬將大門給緊緊關上。
這間宅院從外面看,好像沒什么,但進了宅院,就會發(fā)現(xiàn),這宅院的占地還不小,特別是還有一個偌大的院子,容納下何云等二三十人,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大人!這里是以我這個老仆的名義買下的院子,平時我不在這里,就由他在這里打理,就連唐周也不知道這個宅院和我有關系!”
楊奉先是對何云解釋了一番,隨即又是扭過頭,對那名啞巴比了幾個手勢。那名啞巴見了,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朝著楊奉行了個禮,然后轉身就往后院走去。
而就在啞巴剛走了幾步,突然楊奉一個箭步追了上去,沖到了啞巴的身后,直接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往啞巴的后背心刺了過去!
“啊!楊奉,你!”
之前明明不能說話的啞巴,吃痛之后,立馬就是慘叫了一聲,扭過頭竟是張口喊出了楊奉的名字!
只不過下一刻,楊奉也是早有準備,一把握住了對方的嘴巴,把對方的聲音全都給堵住了!另一只手握著匕首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就這樣一連刺了十來下,鮮血飛濺,幾乎把楊奉胸口的衣服都給染成了一片血紅!
刺入最后一刀,楊奉還握著刀在對方的后背上擰了幾圈,直到確定對方已經沒有反應了,楊奉這才松開了對方,同時拔出了匕首。
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臉頰、下巴上的血漬,只不過手背上的血水更多,反倒是把他的臉給抹成了大花臉。
楊奉卻是渾然不在意,笑著對何云抱拳說道:“讓二公子受驚了!此人雖然是我的親信!但同時也是太平道的教眾,二公子來矩鹿之事,不能泄露,必先殺之!不過屬下倒是沒想到,他這個啞巴,竟然還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