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是三天后回到臨山的。
這天已經(jīng)是大年初二。
臨山縣城里面到處可以聽到放鞭炮的聲音。
今天天氣不錯,雖然仍舊還有些冷,但是天氣晴朗,太陽把人曬得暖洋洋的。
在電話里,顧言說想要去臨山一中看看。所以,很自然的兩個人把碰頭地點選在了學校大門口。
等陳陌從摩的車上下來的時候,顧言正在大門旁的灰色柱子旁邊跺著腳。
“顧言,你來好久了?”
“沒有,也才一會兒。陳陌你怎么不多穿點,天氣還是有點冷的?!?p> 陳陌笑了笑,“走吧,咱們先去哪里看看?”
“現(xiàn)在這里是你的地盤,你的地盤你做主,聽你的?!鳖櫻詫χp手哈了一口氣。
進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校園,陳陌輕聲講著哪里哪里是什么時候有了哪些變化。顧言跟在陳陌的旁邊,靜靜的聆聽著。
從大門進來,可以看到一座很大的六邊形花壇?;▔锩嬗幸粋€不銹鋼的雕塑。雕塑是一個彎彎的月亮,在月亮的尖尖處有一個圓形的球體。
這雕塑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變化過。
顧言在花壇前站了一會兒,笑著說道:“陳陌,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日月神教的那個笑話?”
陳陌當然記得。
那是他們高一下學期的事情了。當時學校收到上級部門的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資金撥款,可以用來完善校園文化建設(shè)。校領(lǐng)導充分發(fā)揮了民主集中制的作風,在全校范圍內(nèi)征集意見。從行政領(lǐng)導,到普通教師,再到學生和后勤人員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
當時,滿腔熱血的陳陌充分發(fā)揮了自己主人翁的精神,提出了很多很多的建議。其中,有一條就是,建議學?;▔锏牡袼軗Q一下。因為這座雕塑讓人看了之后,太容易想到日月神教四個字。而他們這里是臨山一中,不是黑木崖日月神教。
當時,陳陌將她的意見書在交上去之前拿給顧言看了。上面大部分的建議都提的合情合理,只是這一點,顧言建議她去掉。因為作為一所學校,而且是百年名校,文化核心或者靈魂肯定都是歷經(jīng)了歲月洗禮和沉淀過的。這座雕塑能夠多年來屹立不倒,肯定有過人之處。或許是年輕的他們還沒有體會到。
向來很有自己主見的陳陌,哪里會聽顧言的意見。她還是原原本本的將寫滿了三頁紙的意見書投進了校長意見箱里。
讓人吃驚的是,下一周的周一升國旗。原本例行的國旗下講話,改成了校長的即興發(fā)言。發(fā)言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圍繞征集到的校園文化建設(shè)改進意見。
當時,五十多歲的老校長首先感謝了全體教職員工對學校工作的大力支持,又對校園文化對于學校發(fā)展的重要性進行了很長篇幅的闡述。最后,校長不是太委婉的提出了幾點自己的想法。
第一點就是高一年級的某位學生,太過熱衷于武俠小說了,甚至將小說中的許多描寫與現(xiàn)實生活進行了密切聯(lián)系。需要知道的是,作為學生,應(yīng)當以學業(yè)為主,不可主末倒置,還是要把精力多多放在學習上。再說了,武俠小說中的描寫都是虛構(gòu)的,作為新時代的五好學生要懂得分清楚虛幻與現(xiàn)實的差別。另外,每個人的審美還是有很大差異的,作為一所百年名校,臨山一中還是能夠做到兼容并包,求同存異的。
當時,臺上的老校長講的鏗鏘有力,臺下的陳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原本學校在征集意見的時候,采取的是匿名的形式,以便充分調(diào)動大家的積極性。誰知道,陳陌對自己的意見相當滿意,感覺自己將對學校以后的發(fā)展起到莫大的推動作用,所以她還是很驕傲的在最后一頁署上了自己的大名。
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顧言總是在沒人的時候,拿這件事情取笑她。
陳陌早已經(jīng)對當年的事情釋懷了,她笑著說道:“顧言,我是后來工作以后才知道。這雕塑竟然是學校以前一位成了名的校友的作品,還是專門為了感謝母校的培育之恩特意設(shè)計制作的?!?p> “原來是這么回事。陳陌,你現(xiàn)在看到它還會想到日月神教嗎?”
“那當然,我還會想起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标惸肮室獯蛉さ恼f道。
“不過顧言,還有一個事情你不知道。這雕塑的設(shè)計者還是當年那位老校長的親叔叔。你說巧不巧?”
“那就難怪了,不過好在當年校長手下留情,沒有當著大家伙的面說出是你提的建議?!?p> “我才不怕呢,就算他說出來,也沒什么,本來就是他讓我們暢所欲言的嘛!”
反正無論什么事情,陳陌總能找到自己的道理。
兩個人又繼續(xù)往前走著,下意識的兩個人來到了當年高一九班所在的一樓。
當年的教室在教學樓的一樓,門前有一個小花壇,里面種著冬青樹。如今花壇仍舊在,冬青樹在寒冬里仍舊透著綠色。只是教室已經(jīng)改成了化學實驗室。
顧言看著門牌上的化學室有些不解,轉(zhuǎn)頭看向陳陌。
陳陌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于是笑著說道:“近幾年,學校擴招,原來的功能室已經(jīng)不夠用了。這里也就改成了化學室,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p> 顧言不自覺的擰了擰鎖頭,門竟然開了。
他推門進去,慢慢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墻壁,風扇,黑板。一切都是這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當年,他第一次走進教室的時候,還感覺怎么會這么大。如今再看,卻感覺其實挺小的。他沒幾步就走到了教室后面,看著原來自己坐的位置。
顧言用手摸了摸眼前的灰色工作臺,很干凈,幾乎沒有什么灰塵。
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間教室。那個厲聲質(zhì)問是誰搶占了她班長位子的女生。
“陳陌,我很想知道,當年你和趙老師聊了什么,后來你乖乖的放棄了再爭班長的?”
陳陌愣了一下,想了想,方才笑著說道:“還能說什么,趙老師只是小聲的告訴我那個快人一步的家伙叫顧言而已?!?p> “就這樣?”
“沒錯,就這樣!”
“其實,我非常不想做班長的。在你沒有到班里之前,趙老師多番鋪墊暗示,我也是不得不做。”
“不會吧?那你怎么不早說?”
“當年,你問起是誰做了班長后,我立馬站起,原本就是打算趁著機會擺脫掉那份煩人的差事??墒牵l知道,你竟然聽了趙老師的一句話就很慫的回到座位了。”
陳陌有些不好意思,想著當時的情景,還是會有些害羞的。或許,這大概就是年少輕狂吧!
“都過去了。顧言,你這次回來能待幾天?”
“是說在臨山還是國內(nèi)?”
“都有吧?!?p> “陳陌,這次從德國回來,我不打算再回去了。至于臨山,還沒想好住幾天?!?p> “為什么不回去了?”
“有些事情想通了,所以還是感覺祖國母親的懷抱更加溫暖?!?p> “少來,我才不信?!?p> “陳陌,如果我說這次回來是為了你,你肯相信嗎?”
“我?”陳陌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說出這樣讓她期盼已久的話,整個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