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雪山
清澈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回蕩在整個古堡之中，那是一個女孩在說話，她念著古老的證言，所有被驚醒的人都沒有聽過這種語言，但是他們竟然都能理解話語中的意思。
男爵在睡夢中被驚醒，他抽出放在床頭的十字斬刀，踮著腳尖，如同夜晚的貓一般在樓梯上無聲地行走，矯健地撲進了古堡一層的大廳之中。
然后他見到了一個女孩，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
他們對視，艾琳只是靜靜地漂浮在空中，男爵手中拿著鋒利的斬刀，可他的額頭卻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狂風(fēng)驟起，吹動了女孩的滿頭白發(fā)，她身后的金色刀劍都隨著她的目光緩緩地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在那無數(shù)的刀劍面前，男爵手中的武器顯得蒼白而又可笑。
她還穿著那身不起眼的寬大巫女服，只是不同的是，這次她睜開了一雙猩紅的雙眼，詭異而又艷麗，周身散發(fā)出的濃濃殺氣，讓曾經(jīng)在尸山血海里翻滾過的男爵都有些喘不過氣起來。
男爵咽了咽口水，然后重新用雙手緊握著十字斬刀，心中打定主意，如果眼前的這個巫女對蘇曉有絲毫不軌，縱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在她的身上剮下一塊肉來。
可這個念頭在男爵的腦中一閃而滅，因為那個女孩俯下身來，緊緊地將面貌猙獰的蘇曉抱在了懷里，蘇曉身上冒出的黑氣，在碰到她身體的瞬間便被蒸發(fā)了，然后又變成白色的霧，隨風(fēng)散去。
轉(zhuǎn)頭看了男爵一眼，艾琳沒有再停留，就這樣抱著蘇曉，輕盈地從古堡打開的窗戶“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似乎有什么東西輕輕觸動了她一下塵封已久的內(nèi)心。
她突然改變主意了。
......
一天后，伯約行省東部的雪山下。
“我這是又死了一次么？”
感受到四肢傳來的如同撕裂一遍的痛苦，蘇曉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眼前木質(zhì)的天花板，不由地苦笑一聲。
若是按照一個穿越者來算，自己的一生未免有些太短了。
“不，你還沒死，這里是里約大草原。”
一旁的女孩察覺到蘇曉醒過來了，俯下身來看他，那眼神如同雪花般冰涼，讓蘇曉突然打了個寒顫，連忙從地上翻坐起來。
“我記得我好像莫名其妙地發(fā)瘋了。”
蘇曉摸了摸額頭，身上傳來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他低頭看去，一條銀色鎖鏈松松垮垮地纏繞在自己的身上。
艾琳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點了點頭：“你中招了，巫師殿在你身上下了不止一個巫術(shù)，很麻煩......”
蘇曉點了點頭，此刻他已經(jīng)被眼前的景色所深深吸引。
他們現(xiàn)在在一片荒涼的草原上，遠處，是一片茫茫的雪山，雪山之上被冰雪覆蓋覆蓋著，隱隱的看著山頂?shù)牡胤皆旗F繚繞，還有淡淡的白氣飄動……
“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蘇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里四處彌漫著青草的芳香，偶爾也會飄來梔子花的味道——那是來自艾琳身上的香氣。
“他們騙你念下的咒文不止一篇，其中應(yīng)該有一篇是祭祀時用的巫術(shù)，作用是將活人獻祭給地獄中的生物，讓他們的靈魂占據(jù)人類的身體，借此機會進入人間?！?p> 艾琳望向遠處的大雪山，輕聲嘆息道。
“那里有解咒的辦法么？”
蘇曉期待地問道，雪山上隱藏著巫術(shù)奧秘的這種事情，還真讓他有了興致。
“走吧，時間緊迫，今天晚上你還要去見巫師殿的人?！?p> 艾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催著他趕路。
在這天的下午，兩人來到了雪山之下，眼看山上峰巒陡峭，那青黑色的巖石之上，還有稀疏的草木。
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只生活在這里的巖羊，在那陡峭的峭壁巖石之上來回的蹦跳，身姿矯健靈活。
而往上看去，大約在千米之上，就開始變得一片雪白了……
“上山吧。”
艾琳輕嘆了一聲，伸手在輕輕在蘇曉的身上一拍，那銀白色的鎖鏈立刻應(yīng)聲而落，蘇曉頓時就覺得身子一松，身體重獲自由！
從山腳下往上，只有一條陡峭的小路……或許并不能稱之為“路”，只不過這一段的上山，地勢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陡峭罷了。
艾琳很耐心地與蘇曉走在并排：這家伙體力很差，走幾步山路就上氣不接下氣的，要是離的遠了，她還真怕這個徒弟不聲不響地死在這里。
兩人一路上來，蘇曉很驚奇的看見，這山路之上，并不只他們兩人！
從山腳之下往上走的時候，就能看見偶爾會有一兩個穿著草原上的牧民皮袍模樣的人與他們一同上山，他們沿著道路，對著雪山朝拜，三步一磕頭，眼神中滿是虔誠。
而在快要走到山麓的時候，蘇曉又看到了一個人，他的打扮與那些牧民們不同，他手戴護具，膝著護膝，前身掛一件毛皮衣物，塵灰覆面。
他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雙手合十，高舉過頭，然后行一步；雙手繼續(xù)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雙手合十移至胸前，邁第三步時，雙手自胸前移開，與地面平行前身，掌心朝下俯地，膝蓋先著地，后全身俯地，額頭輕叩地面。再站起，重新開始。
蘇曉粗略地一掃，這個人身上帶著堅韌的牛皮護具已經(jīng)被磨得破破爛爛了，也不知道是走了有多遠，眼看身子都有些踉踉蹌蹌，可是臉上的虔誠卻甚是堅定，明明是搖搖欲墜了，可那眸子里卻滿是神圣之氣。
“這個人這么磕拜，是祈求雪山上的神靈的保佑嗎？”
蘇曉開口問道。
“這叫做磕長頭，算是天底下最虔誠的朝拜了，用光明神殿的說法，這叫用身體丈量自己與神明的距離?！?p> 艾琳淡淡地說道，顯然對眼前的景象并不感覺奇怪。
“那雪山上到底住著哪位神靈？居然擁有如此多的信徒？看樣子這個人已經(jīng)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了。”
說話間，兩人便越過了這個信徒，蘇曉特意讓開了路，靠著邊緣走著，不敢擋在這個虔誠的信徒前面，這么大的禮，他可不敢受！
“神，已經(jīng)死了?！?p> 艾琳走在小路的正中間，毫不在意身后人的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