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就被鄰里街坊傳的神神忽忽,上官綰綰放下茶杯:“我可不信什么冤魂殺人?!?p> 她走到議論的最起勁的那桌女子跟前,柔柔弱弱,故作懵懂的模樣:“各位姐姐,你們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真的有冤魂殺人?”
黃衣女子打量她幾眼,見她穿著上等衣料,像是哪家不諳世事的小姐,便問道:“你不知道這件事?”
上官綰綰迷茫的點點頭:“我是來長安城見我表姐的,今日才到,便聽見你們說什么冤魂殺人,可是真的?”
旁邊的粉衣女子,自來熟,心性簡單,絲毫沒有懷疑道:“當(dāng)然是真的,馬老板死的那天晚上,巡街的老張頭親眼看見的,就是鬼魂殺人,不然,怎么解釋張老板和馬老板之死??!?p> 上官綰綰心下了然:“原來是這樣,多謝姐姐告知?!?p> 回到桌前,上官綰綰一把奪下穆云兮啃著的雞腿:“先別吃了,快想想巡街的老張頭你認不認識?”
穆云兮意猶未盡,盯著雞腿:“那老張頭就是個退休的捕頭,住在西鄉(xiāng)口最后一戶人家?!?p> 聽罷,上官綰綰扔下雞腿,隨即扯著穆云兮出門:“走,去找老張頭?!?p> 西鄉(xiāng)口是個臨近長安城邊界的村莊,高山綠水,湍急的流水中常有村民釣魚,附近的女眷也常來這里洗衣浣水。
上官綰綰沿著這條河,找到村莊的最后一戶人家,正看見在院子里拾掇藥草的老張頭,上官綰綰走上前道:“大爺,我們是路過的旅人,想向您討碗水喝。”
老張頭極其和善,看見上官綰綰四人連忙迎了進來:“你們稍等,我這就去拿水來。”
等水的間隙,上官綰綰仔細看一眼四周,小院整理的十分整潔,在桌板上還有雕刻的小木人,旁邊晾曬著一堆堆的草藥,倒是一戶平常人家。
不稍片刻,老張頭拿來了水,上官綰綰喝了一口,隨意問道:“對了,大爺,我們是來長安城走親戚的,不過途中聽人說最近長安城不太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老張頭佝僂著腰,打量四人一眼,解釋道:“你們?nèi)绻ラL安城我勸你們還是快回去吧,最近長安城鬧鬼,冤魂索命。”
南宮朔是朝廷的人,將天子奉為至高無上,當(dāng)然不信在天子腳下還有鬼魂殺人,于是面色平淡問道:“冤魂索命?這長安城有天子在鎮(zhèn)壓,陽氣最盛,怎么可能還有冤魂出來作祟?”
老張頭嘆了一口氣:“如果放在以前我也不信,可那日晚上我巡街時,親眼看見鬼魂飄在馬老板的屋子里,我就聽見馬老板尖叫,再然后就沒聲了,官府也說什么痕跡都沒找到,一定是那鬼魂殺的人?!?p> 聽老張頭這么說,上官綰綰細細分析,老張在巡街的所站的地方應(yīng)該離錢莊有一定的距離,那他所看見的就是倒映在窗戶上的影子,可如果真的是鬼魂哪里會有影子印在窗戶上。
想通這一點,上官綰綰將碗還給了老張頭,走出了村莊,她打算重新回兇案現(xiàn)場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痕跡,只是他們才到了聚寶胭脂鋪不久,就有一個麻衣打扮的小廝前來,身邊跟著大理寺的侍衛(wèi):“少卿,鐘太史死了”
上官綰綰一驚,當(dāng)朝官員在家中被害死,這可是件大事,只是現(xiàn)在不過才黑了天,離之前的作案時間還差了很久,作案時間為何變了?難道是發(fā)生了變故?上官綰綰想不明白,當(dāng)她不經(jīng)意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太史府的小廝看著陳小二怔了神,還獨自呢喃:“簡直太像了?!?p> 上官綰綰將這些看在眼里,之后隨著小廝到了太史府,果不其然,當(dāng)他們到達屋內(nèi)的時候又是沒有痕跡的兇案現(xiàn)場。
這是三場經(jīng)過精密設(shè)計的連環(huán)殺人案。
上官綰綰注意每個下人的表情,逐個問道:“剛剛可有什么人進過這個房間?”
下人們互視一眼,紛紛說沒有,而發(fā)現(xiàn)太史出事丫頭則說:“太史適才說想喝茶,我便出去沏茶,可是當(dāng)我回來的時候敲門無人回應(yīng),我便擔(dān)心太史大人出事,一進來就看見太史大人這樣倒在地上?!?p> “上官,你來看鐘太史的額角有撞傷。”齊明宇剃了少許太史的頭發(fā),果然看見一抹淤傷,他查驗現(xiàn)場,最后停留在桌角處:“應(yīng)該是磕在了這個桌角處所導(dǎo)致的淤痕?!?p> “真是太邪門了,綰綰你說會不會真的是冤魂索命?”穆云兮膽怯的環(huán)視一圈,就被上官綰綰打斷:“什么冤魂,就是稍微高級的作案手法,我們一定遺漏了什么。”
為何前兩次兇手作案都是在受害者的店鋪,而第三次卻改變了作案地點?除非兇手的作案手法有限制,只有在特定的環(huán)境里里兇手才能使用這種作案手法。
上官綰綰站在屋子中間,重新回憶這三個命案現(xiàn)場的所有細節(jié),對,銅柱,這三個地方都有一根銅柱,上官綰綰走上前,摸著屋子中間雕刻著盤龍飛鳳的銅柱,在銅柱下方找到一截細線,她又站在銅柱的位置,以太史死的位置為中心,順著方向看去,她走到門邊,在門的縫隙里挑出一截相同的細線。
上官綰綰垂下眼眸,沉思冥想,頓覺眼前一亮,她拿來梯子,攀上房梁果真看見一個銅環(huán)和一截麻繩:“齊明宇你檢查一下鐘太史的心臟,南宮朔和云兮再去錢莊和胭脂鋪看看,注意檢查房梁”
沒過多久南宮朔和穆云兮趕了回來,如她預(yù)想的一般,在錢莊和胭脂鋪的房梁上同樣留有一個細小的洞和麻繩殘屑,而齊明宇也檢驗出了三位死者的心臟在被殺前都有過急劇緊縮的痕跡。
上官綰綰豁然開朗,心中的線索慢慢串聯(lián)起來,她重新回憶這三起案件案件,以及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人,最后將目標(biāo)鎖定在陳小二的身上,這幾起案件發(fā)生后,陳小二的身影總是好巧不巧的出現(xiàn):“云兮,你去聚寶胭脂鋪的時候可見過陳小二?”
穆云兮道:“他說金嵐吩咐他去買東西?!?p> 上官綰綰心中警鈴大作:“不好,快去趙府。”
而此時此刻,趙府房間里,金嵐正坐在銅鏡前欣賞著盒子里的各種首飾,絲毫沒有了悲痛的神情,她梳洗過后,打算睡覺。
明亮的燭燈忽然熄滅,金嵐心里一陣突突,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她顫抖著站起來,率先呼喊著屋外的女婢:“來人啊,快來人。”
只是還不等多喊兩聲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黑影嚇的后退兩步,金嵐踉蹌一步,哆嗦的往外跑卻被來人抓住了脖子:“金嵐,因果報應(yīng),今天就是你的死期?!?p> 金嵐恐懼的瞪大眼睛,呼吸越發(fā)急促,憋紅了臉,正當(dāng)她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
南宮朔帶人及時趕到,沖了進去,直接將人拿下。
陳小二一身黑衣用力力掙扎,看著上官綰綰從人后走了進來,不服氣的瞪著眼睛。
上官綰綰凝視著陳小二:“這么多人竟然是你殺的?!?p> 陳小二啐了一口,隨后哈哈大笑,發(fā)狠道“呵,官爺說什么,我可不明白,不錯,我是預(yù)謀殺害金嵐,卻沒有得手,你們也只能判我殺人未遂的罪名?!?p> 上官綰綰就知道陳小二不會這么容易招供,她拿出在陳小二住所搜出的冰蟾絲和銅環(huán):“你利用了銅環(huán)和麻繩,將之固定在房梁上,讓自己達成懸空的狀態(tài),裝扮成鬼,在趙博謙和馬鞍苑面前出現(xiàn),從而實行作案手法,可是你沒有想到殺害馬鞍苑的那晚正巧被當(dāng)晚巡街的老張頭撞了個正著,他聽見了馬鞍苑尖叫,一會兒就沒了聲音,那是因為馬鞍苑被嚇暈了,既然是被嚇暈的,兩人的身體里當(dāng)然找不到任何藥物成分,當(dāng)人受到驚嚇的時候身體血液加劇,產(chǎn)生亢奮,心臟劇烈收縮,所以當(dāng)齊明宇檢查他們的心臟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劇烈緊縮的跡象。”
穆云兮忽然也明白了:“你是說兇手先把兩個人嚇暈,然后再實施殺害,可是兇器是什么,什么兵刃能將人一下斃命?”
“我們之前一直在找造成二人致命傷的兵刃,卻忽略了一點,他們不是被兵刃一刀斃命,而是被折磨致死?!鄙瞎倬U綰拿出一截冰蟾絲遞到齊明宇的手里:“這是我在命案現(xiàn)場找到的?!?p> 這根絲線細如發(fā)絲,如果不仔細看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不過祖上為朝廷仵作出身,小時候隨著父親經(jīng)常出入皇宮的齊明宇定然是認識的,他接過那根絲線,仔細查看:“這冰蟾絲所處嚴(yán)寒地帶,常年經(jīng)受冰雪沖刷,在極其嚴(yán)酷的環(huán)境中生長,它顏色接近透明狀,輕細無比,可其堅韌程度堪比刀劍,如果最能殺人于無形并且不留痕跡的那便是它了。”
“沒錯,兇手先設(shè)計嚇暈二人,再用冰蟾絲將二人的脖子勒緊,深入皮肉,不過,兇手很聰明,他并沒有直接殺了死者,而是讓給他們留下最后一口氣,最后又將冰蟾絲緊緊固定在門和銅柱的一端,當(dāng)早晨有人來開門時,向外拉門,系在門和銅柱上的冰蟾絲就會迅速拉緊,巨大的拉力讓死者頭首分離,當(dāng)場死亡,所以才會在驗尸時得出死亡不久的結(jié)果,這也是為什么血液滴濺在地板上只有幾滴,其余都浸濕衣裳的原因?!鄙瞎倬U綰走到陳小二旁邊:“一開始你故意將蘇千替趙博謙和馬鞍苑做事透漏給我,讓我們查錯方向,你知道蘇千和金嵐有私情,于是混亂我們的線索,讓我們懷疑是蘇千才是兇手,而馬鞍苑死時,你再次出現(xiàn)在錢莊,是為了毀滅證據(jù),可你沒想到我們那么快就到了,所以你再一次給出了錯誤的信息,陷害蘇千。”
陳小二冷呵一聲:“就算你說的都對,那作案動機呢?我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上官綰綰確實還沒找出作案動機,不過她相信只要經(jīng)過必留痕跡:“作案動機我一定會找出來的,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