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娘親神神秘秘,洪凌泉便不解得問:“娘,還有什么事嗎?”
趙氏好像又思考了片刻才說:
“泉兒,這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舉目無親,著實是可憐,娘打算就讓他留在咱家,你覺得怎樣?”
洪凌泉聽了,又猶豫了一下才說:
“任憑娘親作主就是了,只是咱家生活清苦,這多了一張嘴,恐怕又要給娘添加麻煩了?!?p> 趙氏一聽,卻搖了搖頭說道:
“娘見這孩子雖歷經(jīng)苦難,卻倒也眉清目秀,骨子里透出幾分機(jī)靈,心里便突然有了想法,待過幾日,等他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了,就讓他與你一同上京吧,這樣一來,讓他做你的書童,幫你打理日常,你們從此相依為伴,你看可好?”
洪凌泉一聽,立馬也搖頭說道:
“娘親啊,這進(jìn)京可是山高水長路途遙遠(yuǎn),孩兒自己的肚子,恐怕還填不飽呢,若再帶上這么一個孩子,這…這…”
趙氏明白兒子的苦衷,又耐心的說道:
“泉兒,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孩子已經(jīng)無依無靠,咱們還忍心把他再攆走嗎,若留他在家里,娘不也得養(yǎng)活他嗎,就讓他跟著你,你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娘親實在也是放心不下,這孩子雖小,卻從小闖蕩江湖,更比你多了些社會閱歷,倘若你以后一旦有個什么危難,說不定他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
洪凌泉一聽娘親用心良苦,又說得合情合理,也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言語。
等那孩子睡醒之后,趙氏才把這層意思同他一說,豈料那孩子聽了卻十分歡喜,當(dāng)下便磕頭認(rèn)趙氏為義母喜道:
“大媽媽,從今天起,您就是我的親娘了?!?p> 趙氏這才想起問道:“你姓什么呀?”
那孩子一聽卻又撓頭道:
“這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六歲時,爹娘就先后去世,不過在我的記憶中,仿佛是叫小寶,以后我四處流浪,過著乞討的生活,誰也沒有稱呼過我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姓洪,您看行嗎?”
“可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趙氏聽了一笑,又摸了摸小寶的頭頂說道:
“好呀,那從此以后,你就叫洪小寶吧,凌泉是你的大哥,你就是他的兄弟?!?p> 再無異議,等小寶正式拜過洪凌泉,規(guī)規(guī)矩矩的認(rèn)作兄長后,趙氏又接說道:
“小寶,你家泉哥哥馬上便要赴京趕考,娘打算讓你陪他一塊兒去,這一路上彼此好有個照顧,不過你必定是要多吃苦了,你還愿意嗎?”
小寶聽了,立即又樂得眉開眼笑道:
“娘,看您說到哪里去了,這樣好事,我恐怕打著燈籠都沒地方找呢,還怕什么苦和累,不過說實在的,等我泉哥哥取到功名,做得大官兒后,我不也是腳踏青云了嘛,娘您盡管放心,小寶自幼闖蕩江湖,見多識廣,從此有我照顧哥哥,您就不要再惦記了?!?p> 小寶的這番話,立即讓趙氏倍感欣慰。
光陰荏苒,轉(zhuǎn)眼間,便到了臘月初九,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就要過年了。
在趙氏的精心照料下,小寶的精神,已經(jīng)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他的腮幫子上明顯有了一些肉肉,臉上也顯出了若干紅潤,一雙煞有靈氣的大眼睛,滴溜溜的顯得非常機(jī)靈。
于是,趙氏為他兄弟二人打點(diǎn)好了行裝后,便催促他們趕快動身上路。
其實趙氏知道,自己給兒子的那點(diǎn)銀子,根本不夠做盤費(fèi)的,現(xiàn)在又添了一張嘴,恐怕再拖些時日的話,將銀子用光了,那上京赴考的事,豈不是就要落空了!
洪凌泉自然明白母親的這份心意,便咬牙辭別娘親,帶著小寶上路了。
那日,小寶背著二人的行李卷和詩書,走在前邊,趙氏依依不舍的一路相送。
只因天氣寒冷,又見母親衣著單薄,洪凌泉急忙勸阻母親道:
“娘親,您快回去吧,再送多遠(yuǎn),終也得別離,兒只盼您在家多多保重。”
不舍得止住腳步,趙氏又叮嚀囑咐道:
“泉兒,都說在家日日好,出門時時難,你一定要照顧自己,不管此去能不能考中都要早回來,免得娘親惦念,另外,娘還有幾句話想留給你,請你牢記。”
“愿聽娘教誨!”洪凌泉再拜母敬道。
見兒子的眼里,也是若干的依依不舍,趙氏又認(rèn)真的開了口說道:
“我兒要切記,
一,切不可貪財,凡他人之物,無論大小貴賤,不得愛慕,若是人家贈送的,該要則要,不該要的,哪怕是倒找?guī)讉€也不能妄要,俗話說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我兒定要做到窮不失義!
二,切不可傷天害理,假如天公有眼助你成功做了官,你須以愛民為本,一定要伸張正義,懲惡揚(yáng)善,萬不可做出那貪贓枉法的壞事來!
三要切記,交友要謹(jǐn)慎,常言道:知山知水不知深,知人知面不知心,交友時要聽其言,也要觀其行,不能上當(dāng)受騙,遺害無窮!”
也不嫌母親嘮叨,洪凌泉恭恭敬敬的應(yīng)道:
“請娘親放心,孩兒都已記下了,以后一定遵娘教誨,絕不做有辱洪家門第的事,定會窮則獨(dú)善吾身,富則兼善天下,還望娘親多多保重,孩兒這要就走了?!?p> 趙氏含著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喊住小寶說道:
“寶兒,你以后要緊跟你哥哥的身邊,不要任意走開,遇事要冷靜沉著,三思而行,切莫隨心所欲,惹出什么麻煩來。”
“娘請放寬心吧,我永遠(yuǎn)聽哥哥的就是了,”小寶聽了,也恭恭敬敬的給趙氏敬禮答道。
于是,這母子三人才念念不舍的揮淚而別。
洪凌泉和小寶踏著雪路,終于離開了登封縣,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上,這名為兄弟的主仆二人,為了節(jié)省開支,很少住店,盡量食宿廟宇。
一路所到之處,小寶重操舊業(yè)好話說盡,哀告人家行善相助,盡說些祝人家成仙得道,長命百歲之詞,以換來一些果腹之食。
自從有了小寶的伶牙利嘴,他二人倒也時常會遇到一些好心人同情他們,便施舍一些剩飯素食,允許他們借宿。
這樣一來,本就囊中羞澀的這主仆二人,自然就省下了不少住店和飯錢。
起初,滿腹圣賢書的洪凌泉由于沒有經(jīng)過世面,難以啟口,不過久而久之,他見寶兒實在機(jī)靈,也就慢慢習(xí)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