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劇烈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
尤其是腹部。
白玉猛地睜開眼,劇烈的痛感喚醒她昏迷的知覺,當她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倒在血泊中的人赫然竟是她自己。
震驚竟然一時間使她忘記了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動了動手指,完全貼合的觸感,沒有絲毫不的合適,這個女人竟然真的就是她自己!
她痛得幾乎要蜷縮成一團,可是腹部的駭人傷口卻又讓她動彈不得,她看著流了滿地的腸子,心底一片涼涼,那可是她自己的腸子?。?p> “救、救命……”白玉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白玉的魂魄蜷成一團,躲在這具尸身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奈何這副肉體的痛感依然不放過她,就仿佛是她親身經(jīng)歷一般,將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自那女人的腦海溢出一道血淋淋的紅光,它懸在那里,閃耀著妖冶的光芒。
“你、你想干嘛?”懼怕讓白玉不由自主蜷縮得更緊一些。
那道紅光跳動了兩下,朝她逼了過來。
它仿佛感知到她的方位,“嗖”地一聲鉆進她的大腦。
臥槽!白玉破口大罵,什么鬼東西!
奈何自己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啊。
白玉尖叫著跳起來,她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驚道:“走開!走開!”
電光火石間,回憶仿佛滔天的巨浪一般在她的腦海中炸裂開。
一個蒼老而悲愴的聲音說道:“女兒,你命中無子,這是天意。為父去后,你把這丹藥服下,方可保這一生無虞啊?!?p> “我們白家此遭滅門之災,全拜阮家所賜,陳啟飛雖是你的夫君,你也不能全無設防啊。”
這個蒼老的聲音蒼涼而又無力,其中透著太多的無奈與悲哀,白玉望著虛空,大聲問道:“你是誰?”
空洞的虛空中沒有了回應。
白玉在虛空中尋找著,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片蒼茫,一個威嚴的、壓抑著痛苦的女聲說道:“女兒啊,原諒母親吧,母親不是要傷害你的性命,母親只是推遲了你來人世的時間?!?p> 緊接著,白玉便感覺自己仿佛被掐斷了呼吸一樣難受,仿佛有什么東西掩在她的口鼻上,她感到窒息般的難受。
那女人還在說:“如果母親不這么做,她們就會殺了母親,母親也是無奈。等你再次來到世上的時候,母親一定將這世界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來給你?!?p> 白玉已經(jīng)完全無法呼吸,她的眼前漸漸失去光芒,她已經(jīng)聽不清楚那個女人再說什么了,她只感覺自己要死了。
就在白玉以為自己不行了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接著,遠處那片白茫消失了。緊迫的窒息感也隨之消失。
她聽到一個女人憤怒的嘶吼,這嘶吼里透著絕望,透著悲愴,透著可怕的恨意,這恨意仿佛是突然從她自己的心底升騰起來的,將她緊緊包裹在其中無法自拔。
腦中一片混亂,白玉感覺自己簡直要炸裂開,她的眼前畫面飛閃,畫面突然定格下來,她看到一個身著錦衣的男人。
他的眉眼看起來那么溫柔,充滿了溫情和愛。他看著她,仿佛看著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白玉幾乎陷溺在他這樣的眼神里。
可是,他卻面帶著微笑,向她舉起了匕首。
“陳啟飛!你這個畜牲不如的東西!”
“如果沒有我白家,你現(xiàn)在還不過是一個流浪在外的皇子!”
“你忘了,是我父親帶你回白家,才讓你得到今天這一切的!”
“你忘恩負義也就罷了,你還要娶我白家仇人的女兒!”
“玉兒,我真的很愛你,你相信我,我是迫不得已才殺你的。”
“怪只怪你,不肯聽你父親的話?!?p> “你為什么不服下那顆丹藥,是你自己走到這一步的,不要怪我。”
“你知道嗎玉兒,你太誘人了,我不得不殺你,原諒我,原諒我……”
“你父親臨終前給你的那顆藥嗎?你為什么不吃呢?”
白玉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魔鬼拿著匕首朝她一點點迫近,她極力地調動著自己的意識,這時,眼前紅芒一閃。
白玉終于醒了過來。
她渾身濕透,不僅有汗水,還有血水。她還躺在血泊中,腹部有一個碗大的血窟窿。
她竟然沒有覺得痛,胸腔里彌漫的強烈恨意讓她顫抖,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眼前,他的殘忍和絕情讓她恨得牙齒都要打戰(zhàn)。
陳啟飛,你怎么能為了娶別的女人,而對我做出剖腹取子這樣的事情!你怎么下得去手?
剖腹取子,何其殘忍!
白玉已經(jīng)痛得麻木,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報仇!
當初,宮廷政變,陳啟飛流落在外,是白玉的父親將他尋回,并助他在眾皇子中站穩(wěn)腳根。可是如今,他卻為了娶另一個女人阮若清,而將她棄如蔽履,這個一心修仙、妄圖得道的男人,最終還是沒能抵擋得了皇位的誘惑。
阮若清,相府千金。
白玉忍住疼痛看向自己的腹部,那個碗大的窟窿赫然在目。
白玉額上汗水涔涔,身下的血液幾已凝固,她知道,她要報仇,就得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報仇。
白玉咬牙撐起身子,撿起自己流了一地的腸子,忍著百分之一百九十九的劇痛塞進自己的腹腔。
痛,真的很痛!每一次指尖碰到那還尚有余溫的柔軟,白玉心底的恨意都會再一次泛濫成災。
陳啟飛!
還有阮若清!
白玉正顫著手撿腸子,耳邊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吱呀”聲,白玉咬著牙朝門口看去,門被推開了,一抹鮮艷的色彩飄了進來。
白玉認出她,阮若清。
白玉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注視著阮若清,為了刺激她,阮若清竟然穿著一件喜慶的大紅錦袍,錦袍下露出她漂亮的鎖骨。依然自信和高傲,如同一只俯視雞群的白天鵝。可是白玉看到的,卻是她這副皎好皮囊下一顆虛偽而骯臟的心。
阮若清微翹著下巴,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垂著眼瞼,睥睨白玉的眼睛里,射出嘲諷和刻薄的光。
阮若清身上的紅,和白玉身上的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居然還活著。”阮若清道:“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