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得知噩夢者的消息已經(jīng)過去一周了。
原本常孟被籠罩在門外“它”的恐懼之下,再加上驟然得知噩夢者的消息。
雙份的恐懼疊加,應(yīng)該是雙倍的慌亂。
但因為注意力轉(zhuǎn)移了的關(guān)系,常孟內(nèi)心對于“它”的恐懼反而褪去了不少。
選擇了走出門一看。
結(jié)果!
什么都沒發(fā)生。
常孟這才松了一口氣,之后再用水晶球詢問,依然得到的是“它”就在你身邊這樣的回答。
但時間過去久了,常孟也就習(xí)以為常。
至于噩夢者的消息,常孟想做什么也做不了,畢竟他信息的太少了。
他的家就在楓葉市,如果說讓他真的逃離楓葉市,他反而不知道該去哪里。
而且,他也不知道該離開多久啊。
所以索性就順其自然,自己就待在學(xué)校里不出去,夠安全了吧?
不過,這個決定,很快就給常孟帶來刻骨銘心的教訓(xùn)。
這天晚上,常孟作為犒勞自己多天來的辛勤修煉,休息一天在宿舍看動漫。
舍友二憨推開門進來時,常孟注意到他的氣色特別差。
眼睛上的黑眼圈,濃到都快成熊貓了。
“怎么了?最近晚上不眠不休的耕地?小心累死啊。”
對于常孟的打趣,二憨有氣無力地回了句。
“沒,這兩天一直做噩夢,白天頭也疼。今天去開了些藥,我早點睡了?!?p> 噩夢?常孟摸了摸下巴,這剛好撞到自己特長上了。
看著二憨睡在床上,常孟等待著對方入睡后,然后自己在進入對方的夢境,幫對方做個美夢,解決下睡眠問題。
不要問常孟為什么對二憨這么好,因為這就是老父親對傻兒子慈祥的愛啊。
等到確認二憨的意識進入夢境后后,常孟釋放心神捕捉到思維,然后進入二憨的夢境中。
但,剛一進去,常孟就皺起了眉頭。
一般人的夢境,都是白色如云般的氣體團,一旦人在夢中有意識波動,這些氣體團就會隨思維轉(zhuǎn)化成有形物體。
而二憨夢境中,竟然沒有一點兒白色的云團。
整個夢境的主色調(diào)昏暗,陰森,仿佛暗室一般。
常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而且,二憨的身影也看不到。
他才剛剛?cè)胨?,就算做夢也?yīng)該是淺層夢境,一進來就應(yīng)該能看到。
常孟皺起了眉頭,沿著夢境中二憨的思維波動前進。
夢中無空間,夢中無時間。
當(dāng)常孟往前走,產(chǎn)生要見到二憨的想法時,二憨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常孟停下了腳步。
面前的場景是一間起居室,二憨正恐懼地縮在墻角。
他的面前有一對中年男女,正不斷地打著他,辱罵他。
“豬啊,你是豬母??!養(yǎng)活你這頭豬有什么用!”
“你怎么不去死??!你活著有什么用?怎么不去死啊!”
…
二憨縮在墻角,抱著頭,顫栗著手足無措。
常孟看出,這場景是二憨記憶深處最痛苦的回憶,應(yīng)該來自于童年的某次家暴陰影。
精神差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常孟準(zhǔn)備走上前,幫二憨驅(qū)散這一切。
“別著急嘛。”
突然,一只手拍在常孟肩膀上,阻止了他。
常孟瞳孔一縮,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一名男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臉色蒼白,油膩的長發(fā)如同海帶一般緊貼著額頭和臉頰,雙眼深陷在眼窩中,整個人說不出地陰沉的中年男子。
看著眼前被虐待的二憨,陰沉男子時不時神經(jīng)質(zhì)地笑出聲來,順帶用舌頭在嘴唇邊舔舐。
常孟不知道這陰沉男子的身份,不過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能攔住自己…
“你也是控夢師?”常孟試探性地問道。
“…那是你們用的說法,我更喜歡用噩夢者這個稱呼。”
常孟腦海中如電光火石般閃過前幾天小胖子說的話。
“噩夢者…”
“那個大光球被殺了…”
“我要離開楓葉市,你也最好離開…”
剎那間,常孟想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以及二憨為什么會突然噩夢連連。
“眼前的景象是你的杰作?”常孟沉聲問道。
“杰作?”陰沉男子呵呵笑了兩聲,“這個形容詞很貼切啊。不錯,就是我的杰作?!?p> “為什么?他只是個普通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常孟不明白對方這么做的理由。
他原本以為那個被殺的大光球是得罪了噩夢者,雙方有仇才會那樣。
但二憨只是個普通人,沒可能與噩夢者產(chǎn)生交集。
“你看?!?p> 陰沉男子指著前方被家暴的二憨,常孟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二憨腳邊,出現(xiàn)了一把菜刀。
“人最容易產(chǎn)生憤怒的時候,是在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時候。”
陰沉男子似乎很興奮,語氣高昂道。
“即便是來源于養(yǎng)育的恩情和常年積累的愛,也無法勝過這一時的憤怒!”
二憨注意到了腳邊的刀,一開始他還不敢碰。
但,隨著二憨身前的人對他的毆打不斷升級,從木棍到火鉗,腿上,身上,甚至臉上,都留下了抽打的痕跡。
“憤怒的爆發(fā),只需要一瞬間的壓倒!”陰沉男子的聲音越來越高,眼前這一幕似乎讓他渾身激動地顫抖,“爆發(fā)吧!”
“不!”常孟想沖上去,但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
二憨終于拿起了拿把刀…
然后一片血色中,一切恢復(fù)了沉寂。
看著面前的血泊,二憨似乎恢復(fù)了理智,他趴下痛哭哀嚎,但無濟于事。
而陰沉男子,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二憨的頭顱被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死亡了。
“混蛋!畜生!”
常孟怒吼著,但意識體卻被禁錮著,根本動彈不得。
“在最痛苦的一剎那死亡,這樣的意識強度,會讓他形成記憶空間,而后再轉(zhuǎn)化為夢遺物?!?p> 陰沉男子悠哉地踩在了二憨的尸體上,常孟也能看到,一個仿佛氣泡的東西,從二憨尸體上浮現(xiàn)而出。
這,便是記憶空間的形成過程。
“不過,我可沒那么多時間等待。”
陰沉男子竟將氣泡一把捏在了手中,而后夢遺物直接具現(xiàn)在他手中。
“極端的負面情緒,很容易誕生出極品夢遺物,我這么臉白,這次一定會歐的?!?p> 陰沉男子笑呵呵地看向手中,一枚純黑色的玉佩。
常孟認出,這東西和二憨每天隨身帶著的綠色玉佩一模一樣,據(jù)他說那是他父母送給他的十八歲禮物。
夢遺物是人腦海中最深執(zhí)念的反饋。
“怎么不是武器類型的夢遺物???”
陰沉男子很是失望,輸入心神閉著眼睛感受了黑色玉佩的效果。
然后睜開眼睛,一把把黑色玉佩捏得粉碎。
“垃圾?!?p> 常孟呆呆地看著那些玉碎粉末飄落在地面,而后消失。
那是二憨的生命,也是他存在過的證明。
就這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