謨淵帝下令賜死盛寵一時的玉環(huán)美人,連著整個玉暖殿都遭了殃,全殿上下貼身宮女、太監(jiān)杖殺,粗使宮女、太監(jiān)發(fā)配到浣衣房終身為低階奴才。這一圣旨下達(dá),后宮萎靡了許久,多數(shù)宮妃都不敢再邀寵,她們怕成為下一個玉環(huán)美人。
皇后為了沖晦氣,張羅著選妃事宜,后宮逐漸開始熱鬧起來。聞識藻這幾日一直守著受了傷的撫蘅,撫蘅被狐妖狠狠的抓了一下,身上一塊皮毛沒了,他覺得很丑陋,硬是不準(zhǔn)任何人探望他,這一點讓聞識藻啼笑皆非。
“前幾日一群世家小姐進(jìn)宮了,說是伴太后、皇后的,我瞧了幾眼,一個個的野心不小,小小年紀(jì)的狐媚的很?!秉S景擲坐在門廊和聞識藻閑聊,這幾日后宮中天天都是熱熱鬧鬧的,前些時日的陰郁都似一掃而散了,“還有,皇上下令了,撫鎮(zhèn)妖司要監(jiān)督此次選妃?!?p> 聞識藻嗤笑了一聲說:“真把我們當(dāng)作辨妖的物什了,這妖也是真的喜歡進(jìn)宮里,不知有什么吸引著他們。”
世家小姐們個頂個的嬌貴,初到后宮也是一大堆事宜要處理的,皇后身子一大不適,這差事落入了四妃手里,沈淑妃一向不是好對付的,李德妃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向低調(diào)的趙令妃也是依附著沈淑妃辦事,而那還未見過面的鄭賢妃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世家小姐進(jìn)宮了,還請您去做個規(guī)矩。”沈淑妃身邊的大太監(jiān)來請人,嘴上說的很好聽,給那些世家小姐做規(guī)矩,暗層的意思無外乎于辨別是妖否,順帶著懲戒幾個心比天高的而已,假借他人之手,這一招玩的陰險。
黃景擲皺了皺眉,今日怎么說也不是撫鎮(zhèn)妖司去驗人的時候,這沈淑妃倒是會找事,聞識藻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褶皺,說道:“這事就不要驚動了陸大人了,宮闈之間還是女子方便行事一點?!?p> 那大太監(jiān)也不敢說不,心底也明白這陸知數(shù)不是何人都請得動的,于是面上帶著歡喜的指著路尋去了御花園,正值盛夏,御花園的荷花開的正旺,沈淑妃一干人坐在涼亭里,面前還抱著冰,而那些新入宮的世家小姐就沒這么好的福分了,頂著烈日,雙頰曬的通紅,汗早已打濕了雙鬢。
“換個地吧?!甭勛R藻輕輕掃了一眼這些世家小姐,她們出色的不是臉蛋,而是這個年紀(jì),年輕力壯的,如若得了皇上的賞識,生個一兒半女的也不是問題。
沈淑妃瞧見了聞識藻,之前的囂張氣焰收斂了不少,點頭問:“聞大人看去哪比較好?”
“去摘星閣?!甭勛R藻勾著嘴角,這含蓄一笑,很是銷魂。
摘星閣地處偏僻,陰氣重,可以說是格外的......“涼快”。聞識藻選在那最直接的原因是,她可以順手把之前小宮女上吊之事處理了,于是在她的提議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摘星閣去。
摘星閣常年失修,最后一任主人是逝世已久的蘇太妃,當(dāng)今慎王爺?shù)纳?,也是先帝在世時的蘇貴妃,這般地位顯赫的人物最后也是在這摘星閣軟禁而死,而慎王爺也是命數(shù)不好的,年紀(jì)輕輕在戰(zhàn)場上落了個終身殘疾。
“這幾日也不見聞大人在后宮活動,不知陸大人最近可好?”沈淑妃嘮著家長里短,硬是把一堆女子晾在那。
聞識藻本不是熱情之人,對沈淑妃的接觸不多,也是敷衍的回復(fù):“挺好。”
沈淑妃也不惱,依舊面對溫和笑意說:“家母近幾日連來家書,說是府上不太平,不知撫鎮(zhèn)妖司可有這個興趣去瞧瞧?”
沈淑妃的父親是當(dāng)朝二品大官,前幾日有人送了一對姐妹花進(jìn)了府,那日后整個后府都被攪得雞犬不寧,說是有妖怪當(dāng)?shù)?,這幾日沈淑妃父親在朝運勢也大有減退。
“此事等我回去和陸大人商議商議?!甭勛R藻不敢給她打包票,畢竟沈夫人的家書帶著怎樣的色彩不知,如若是普普通通的家務(wù)事,這撫鎮(zhèn)妖司大張旗鼓的去不是惹人笑話?
摘星閣到了,這群世家小姐嬌貴的腳早已受不了了,一個個哀聲怨道的,聞識藻長時間在后宮走動,這幾里路自然不在話下,看著沈淑妃從轎輦上下來,她也是面帶著得體笑容的。
“這什么聞大人是做甚的?這般大的面子,讓本小姐生生走了這么多路?!币宦暡惠p的聲音響起,一個明麗的美人在哪極其不爽的打量著聞識藻,她身邊帶著自己從府上帶來的丫鬟,多于旁人不同。
沈淑妃瞧聞識藻看過去,才沉聲說道:“讓聞大人見笑了,這乃是我娘家府上的二小姐。”
沈淑妃是沈府的嫡大小姐,入宮多年也未幫襯家里多少,于是他們按耐不住,將這庶出的二小姐送進(jìn)了宮,原本還是姑娘的沈淑妃沒少在府里受這姨娘和庶妹的欺侮,現(xiàn)如今他們將她送進(jìn)宮,就別怪她不念舊情了。
聞識藻未說話,只是皺了皺眉,這后宮女子多為深謀遠(yuǎn)慮的,這樣莽撞的性子進(jìn)了宮,不知道是不是該疼惜她。
沈皎然見聞識藻未出聲,只是以為她忌憚沈家的地位,再加上現(xiàn)在沈淑妃也是沈家人,她的腰桿挺直了不少,覺得自己高這些一道入宮的世家小姐。
“今日爾等頭次入宮,宮中的規(guī)矩和府上大有不同,還望每位小姐謹(jǐn)遵教誨,不得忤逆沖撞?!鄙蚴珏谥魑婚_口訓(xùn)誡,一板一眼的很不生動。
聞識藻坐在下手,一手撐著腦袋,余光掃到還在明目張膽打量她的沈皎然,心底有些不快,那沈皎然的眼神帶著輕蔑、不可一世,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沒頭沒腦地站起身道:“娘娘,現(xiàn)如今宮里的下人都能這般懶散的坐著了嗎?”
一雙眼睛直直看向聞識藻,沈皎然也說不出為什么,她就是打心底不喜歡聞識藻,不說她讓她走了那么久,看到她的面貌,她就覺得礙眼,在這本是她最美的!
沈淑妃嘴角隱隱勾了勾,自己撞上來了,也給她省了不少事。
站在聞識藻身邊的黃景擲臉色陰沉了下來,提著嗓子喝斥道:“大膽!敢在這議論聞大人!”
聞識藻揮了揮手,坐直了身子,一雙妖媚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沈皎然,聲音夾雜著碎冰道:“依沈小姐之言,聞某該得何懲戒?”
其實撲面而來,沈皎然不過是府中的小姐,這般場景自然沒經(jīng)歷過,臉色微微轉(zhuǎn)白,哆哆嗦嗦道:“下人自是恭敬站在主子身后?!?p> 呵,聞識藻起身,慢慢踱步到沈皎然身邊,身上淡淡的木制清香縈繞著沈皎然,她含著意味不明地笑說道:“那你說說誰是我的主子?”
沈皎然看向沈淑妃,沈淑妃低著頭細(xì)細(xì)品著清茗,恍若這殿上發(fā)生之事與她無關(guān)一般,黃景擲嗤笑道:“沈小姐在宮中還是收斂收斂脾性的好,這位是撫鎮(zhèn)妖司管事聞識藻大人,與王侯將相齊名。”
撫鎮(zhèn)妖司現(xiàn)如今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給的權(quán)力更是大到邊際,朝中的官哪位不是跪拜參見的,這閨閣中的女子倒是膽子狂妄自大,一個二品官的庶女就這般囂張了,可見那后府是一番什么景象。
沈皎然不知官職,也可聽出這話的分量,哆哆嗦嗦的跪下請罪:“民女常年深居閨閣,無意冒犯大人。”
聞識藻看著恐嚇到位了,也覺得沒必要去刻意針對一個女子,再者說她可不想這么順了沈淑妃的意,于是很是淡然地說道:“無事,本座在深宮久居,在朝的官員不認(rèn)識大有人在。”
沈淑妃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讓她沒想到的是聞識藻就這么放過了沈皎然,于是沉聲道:“今日沈小姐沖撞聞大人,罰禁足于京信宮并謄抄《女則》一百遍?!?p> 借此機會下個下馬威,在聞識藻眼里怎么都是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