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歃血重生
“你說,我是該取霍文晉首級,還是將他碎尸萬段!”覓筠借著酒意,發(fā)泄心中憤恨。
阿樺心疼極了,這個女孩真的如眼前這般絕情嗎?還是她只是在假裝堅強!為何當時喚起她記憶的時候,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呢?
“你想好了嗎,若你已經(jīng)決定了,我定當助你一臂之力!”
看著阿樺真誠的目光,覓筠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這次,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要你幫我!”覓筠眼神堅定地看著阿樺,說出心中所想,“首先,我要悄無聲息回到南堯,找到能接近霍文晉的機會,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現(xiàn)在的身份便不能再用,我會教給你易容之術(shù),你再換個名字,找個合適的時機混入南堯皇宮,我想你應該不想再回霍府吧,那南堯皇宮便是離霍文晉最近的地方,況且……”
“況且什么?”
“霍文晉一路從九品小吏官至尚書,突然又發(fā)生他棄你一事,我懷疑這其中或許有隱情,宮墻之內(nèi),諱莫如深之事太多?!?p> 誠然,阿樺將個中利害為覓筠分析透徹,皇宮的確是個關(guān)鍵地方,可是,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阿樺在心里問了問自己,她真的沒有夾雜半分私欲嗎?她難道不是為了宮中那人嗎?她也想去親口問問那人,還記得當初的阿姐嗎!問問他當初為何會聯(lián)合師傅將她丟棄!
罷了,不管是為了覓筠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這南堯皇宮,都必闖無疑!
“皇宮?”覓筠思慮到,“可我怎么才能進去呢?”
阿樺一邊倒著酒,一邊分析道:“要是在平時,或許真的沒有機會可以進宮,但是,如今南堯與北閔交戰(zhàn),南堯大軍主力都在前線站場,并沒有人察覺到城外已經(jīng)埋伏了北閔的先頭軍隊……”
“你的意思是……”
“浮玉山上埋伏的多是北閔的情報軍,他們負責收集有關(guān)南堯城周邊的情報,我暗中投擲的化尸蠱毒已經(jīng)滅掉了他們數(shù)十人,因為找不到尸體,所以他們一直認為浮玉山上有怪異之物,故不敢輕舉妄動,并未向他們的首領(lǐng)發(fā)出可以進攻的信號,我們便趁其不備,將這個消息傳入南堯皇宮!屆時你便是南堯的大功臣,隨便找個由頭入皇宮豈不容易!”
聽完之后,覓筠覺得此計可行,但是:“他們會相信我們說的話嗎,誰會為我們傳話呢?”
這是個問題!
阿樺摩挲著手中酒杯,緩緩說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
“誰?”
“這個人便是南堯長公主,南堯瀟奉!”
見覓筠眉頭微蹙,心中甚是疑惑,阿樺繼續(xù)說道:“或許不能當面告訴長公主,不過,有一個人倒是可以為我們傳話!”
所以是要通過此人將話帶給公主,由公主將情報呈給南堯王。
“明日我便帶你去見他!”
覓筠還是有些不解,她雖然相信阿樺,但是兩人畢竟無親無故,如此這般又為了什么呢,便問道:“你為何要幫我?”
聽到這話,阿樺淺淺一笑,暗自思忖著,其實她早就想忘了一切,在這山林中了此一生??僧斈切┍遍h官兵出現(xiàn)在此處,她還是忍不住插了手,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未能置身事外,畢竟,南堯城要是被屠,城中那人必定不能幸免……可是,就算要死,那人也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等到覓筠出現(xiàn),她終于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在逃避,該來的終究要來,只不過自己不愿再去趟一攤渾水,那就讓重生歸來的覓筠為她完成吧!
“因為,我對你的無助感同身受!你這條命,就是為復仇而生的!我怎能袖手旁觀!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其實覓筠對阿樺并無半分懷疑,她只是要確認一下,她當初的猜測是不是對的:阿樺有著不可說的過去。
而現(xiàn)在,她得到了答案。
不管阿樺以前經(jīng)歷過什么,此刻,她們共進退!
面前的木桶里盛了一通清水,旁邊桌案上擺放著剪刀、銀針、痹散……
“換臉之時,我會用銀針封住你的穴道,你不會感到痛苦!”阿樺說到。
痛?還會有什么會比前一世更痛徹心扉,覓筠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怎么還會怕痛!”
閉上眼的瞬間,往事一幕幕又開始浮現(xiàn),這些畫面在覓筠眼前,一幀一幀閃現(xiàn)著,她想抓住,可是總是撲空,她想把它們趕走,可記憶總是陰魂不散。
她開始奔跑,可回憶輾轉(zhuǎn)往復、生生不息,縈繞在她左右。
最后的最后,她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還是昨天那間屋子,屋內(nèi)的擺設也都沒有變過,此刻覓筠心中所感,就像歷經(jīng)千年后重回故地,望見一切如舊。
但是,鏡中之人已不再是昔日朱顏。
覓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細細打量了一番,“噗嗤”笑了一聲。
正巧這時阿樺走了進來,戲謔道:“想不到我的易容術(shù)還有這等功效,除了改人容顏,還能換人心性呀!這可是這么多日以來,第一次見你笑!”
“我是在笑,我那往日的瓜子臉,愣是硬生生被你削成了圓盤臉,手藝不賴嘛!”覓筠回懟道。
“不敢當不敢當,還隨機贈送一個小翹鼻呢,怎么樣?”阿樺臉湊了過來,與覓筠一起看著鏡中那略顯陌生的臉,打趣道。
鏡中少女容顏依舊,杏目柳眉,櫻唇皓齒,不見半分疲色,容光煥發(fā)。
“我要以最好的姿態(tài)來迎接嶄新的人生!”覓筠目光堅定地說道。
此時外頭春光正好,鳥蟲唧唧,阿樺從背后桌案上拿起一架古琴,撫琴和鳴,弦律之音伴著山間清風,徐徐襲來。
覓筠靜靜閉眼傾聽,半晌,說道:“師樂(yue),這個名字怎么樣!以后我就叫師樂吧!”
阿樺莞爾一笑:“不錯。”
然而師樂做夢也沒有想到阿樺會帶她來這個地方。
長樂閣。
南堯城有名的煙花之地,這樣的地方,為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諸多交易作掩護,是再合適不過了,所以也是貴族官宦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
不過,在這萬花叢中,長樂閣的頭牌竟是一男子,名喚枕戈,素聞他有天人之姿,琴意高超,在這長樂閣中只演出不陪客。至于原因嘛,畢竟沒有人敢和長公主搶人!
“這青樓頭牌為何取個如此豪邁的名字,難不成他那小身板還要上戰(zhàn)場打仗不成?”師樂還沒見到那人,便覺有一點好笑,甚至有點期待見到那人。
“你可別小看他,俗話說人不可貌相,萬一人家就是有一顆忠君報國的赤膽之心呢!”這話或許連阿樺自己都不信吧。
說完兩人就笑了。
“不是說這個頭牌素來不陪客嗎,怎么今天竟愿意見你?”
“他是不見普通人,你看我像普通人!”阿樺自黑似地說道,其實她心里明白,師樂一直對她的身份好奇,只不過一直沒問罷了。
“我看不像?!睅煒穼⒂嬀陀?,似笑非笑地說出心中所想,“你該不會是給那人下了蠱吧!”
“說對了一半,比下蠱還恐怖呢!”
到底是什么啊,師樂的好奇心已經(jīng)被引誘到了極點。
阿樺回頭瞄了師樂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接著順勢推開了面前微掩的房門。
師樂好奇地往里望了一眼,只看見一個矮矮的梨木桌案,桌案之后是一幕流紗屏風。
師樂心想,那人該不會躲在屏風后吧,大美人行事向來都是神神秘秘的,比如這讓人瞧見的第一眼一定要有欲蓋彌彰、欲說還休之感。
“人呢?”
阿樺像是對那個人的行事風格了然于心一樣,說道:“別急嘛,待會兒……”
未待阿樺將話講完,師樂身后突然伸出一雙手,攔腰將師樂牢牢抱住,身后那人順勢將下巴她肩膀上,呼出的絲絲熱氣讓師樂很不自在。
她曲肘往后,勢要打那人的臉,可身后之人反應比她還快,抽出一只手攔住師樂的進攻,另一只手將她整個人轉(zhuǎn)過來,往墻壁上死死抵住……
師樂后腦勺磕在墻上,發(fā)出一聲悶悶的聲響,她才回過神來!
眼前那人撇著嘴,從頭到腳將師樂打量了一番,期間還連連搖頭,嘴里不時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響。
“你要干嘛,放開我!”師樂抬眼對上那人略顯冒犯的眼光,死命掙扎道。
“阿樺說要介紹一個美人兒給我認識,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嘛!”那人悻悻開了口,嘴角似笑非笑,臉上還帶著嫌棄的神色。
“你……”師樂正要反駁,看到那人披散著一頭瀑布似的頭發(fā),發(fā)絲根根分明,直垂至腰間,上身穿著一席寬大的袍子,胸膛微袒,眼頭眉梢?guī)е鴰追謶蛑o的味道,但即便如此,仍然讓人感到驚為天人、過目不忘。她便明白過來了,這人,就是枕戈。
她繼續(xù)說道:“都說公子容顏舉世無雙,我等凡俗之人當然入不了公子之眼?!?p> “算你有眼光!”他微微低頭,竟像是有些害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