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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祭錄

洋槐林

七祭錄 德政兮 6578 2020-03-26 12:25:19

  剛進自己小院子,紅衣就直直靠在木制門框上喘氣,胸口像堵著什么,悶悶的,讓呼吸很費力。

  對她而言,這兩天的事,已經(jīng)超出了過往人生的所有認知。

  算起來,紅衣今年才不過剛及笄,人生閱歷并不深。

  非要在她身上找到些特別之處,可能就是,讀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書,聽了江湖兒女的故事,以及總是把問題掰開揉碎了像的性格。

  比起武功,姜娘子教她識文斷字更認真點。她經(jīng)常對紅衣念叨,“姑娘要多讀些書,重要的是識人明理,有見識,武功練得再高,你也打不過七尺大漢。”

  紅衣也不反駁,姜娘子讓她怎么做,她就乖乖的做。只是偶爾遇到事情,她不知道妥協(xié),一門心思的研究,幾天幾夜坐在院子里想,直到想通了。

  這樣幾年下來,她除了滿山跑,就沒學到什么武功,書卻讀了一本接著一本。就連紅衣自己都覺得再讀兩年,已是十年寒窗苦讀,可以考科舉了。

  剛巧,姜娘子從外回來,就見一臉糾結的紅衣,便詢問,“白天就一直找不到你,去哪里了?”

  紅衣看著迎面而來的姜娘子,頓時傷心全涌,眼淚失控,“師父,少夫人的遺骸不見了。”

  姜娘子原本見紅衣哭紅的眼睛,想心疼的去摸摸她的頭,但聽見紅衣的話后,手僵在了那里,眉頭也不禁皺起來,重復紅衣的話,“尸體不見了,怎么回?”。

  “走,我們進去,你把事情詳細跟我說說。”

  紅衣點點頭,跟著姜娘子走進屋子,在桌子旁坐下,然后將事情經(jīng)過原原本本的跟姜娘子說了一遍。

  這越聽姜娘子臉色就越難看,待紅衣說完,姜娘子怒斥她,“你太魯莽了,貿(mào)然打開少夫人的棺蓋,要是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你都活不過今晚?!?p>  聽師父這么說,紅衣也有些后怕,“應該沒人發(fā)現(xiàn),守衛(wèi)都站一天了,我進去的時候,正在門口站在打盹兒?!?p>  姜娘子瞪著眼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可知道這是哪里?拜劍山莊雖不是江湖大門派,但在遼中一代也算是名聲赫赫,這里都是學武的人?!?p>  姜娘子沉吟了片刻說,“學武之人,六感通敏,怕是你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p>  紅衣連聲辯解,“師父,真沒有被發(fā)現(xiàn),來去之間我都極其小心,也四處觀察過,并無人發(fā)現(xiàn)我?!?p>  “好了”,姜娘子嚴肅制止紅衣的話,“這事不要再追查了,不是你該管的,就也管不了”,說罷,便起身離開了。

  看姜娘子是真動了怒,紅衣一下子泄了氣,趴著桌子上,看著眼前的燭光,也有些疲憊,沒過多久,就混熟過去。

  不知道過了過久,紅衣猛得睜開眼睛,迷離間,她看見一個人影小心翼翼晃過。

  “莫不是來滅口的人”,紅衣順手拿起手邊的剪子,悄悄把門推開一個縫,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衫的女人,沿著門前的小路向南走去。

  這不是師父,這么晚她去哪里?紅衣心念一轉,也跟了上去,不遠不近跟在其身后。

  姜娘子走得很急,像是跟人約定好了,從方向來看,應該是后山的洋槐林。

  時至四月末,正值洋槐樹花期,滿林子洋槐花散出淡淡花香。

  紅衣一路跟隨姜娘子到了洋槐林前,姜娘子并沒有立刻走進洋槐林,反倒是慢了下來,警惕看著四周,確定沒人后,方才進了林子。

  但紅衣不敢再跟了。

  拜劍山莊有禁令:每年四、五月,洋槐樹的花期,任何人不得進入這片洋槐林。

  據(jù)向淼說,洋槐花是向子溫親娘最喜歡的花,她的亡魂每年洋槐樹花開都會回來,所有不遵守禁令闖進林子的人,都再沒出來過了。

  久而久之,平時也沒人來這片林子了。而且,她師父也曾告誡過她,任何時候不許進入洋槐林。

  她站在洋槐林前,猶豫的向里張望,洋槐花已開,密密實實擋住她視線,實在看不見什么了,但又擔心師父,就在林子前晃。

  這眼睛東張西望間,她忽然看到洋槐樹的樹干上有褐色小倒刺,紅衣猜測,杜鵑手背上劃痕,可能是在洋槐林劃的。

  她曾在一本書中看過,洋槐又稱刺槐,樹干遍布褐色小刺,很容易劃傷人,并且劃傷兩三天內(nèi)還會腫脹。

  但是,為什么沒出血呢?想到這里,她覺得自己應該進去看看。

  可是就在她往里邁腿的時候,后面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你在這干什么?”

  是少掌門,紅衣心里一驚,迅速轉過身,叫人“少掌門”。

  “我問你,你在這做什么?”向子溫聲音淡淡的,可能由于少掌門夫人剛走的原因,少掌門比往日更憔悴了,聲音沙啞,白衣下的人影更清瘦了,就連這件白衣也撐不起來。

  紅衣飛速的想著理由,她還沒進這片林子,不算違反莊規(guī)吧,“我,一本書上說洋槐有刺,太好奇了,就夜里來看看?!?p>  向子溫定定看著紅衣,不說話。

  其實,在紅衣心里,她是有些懷疑少掌門和杜鵑合謀殺了少夫人,后又滅口杜鵑。如果,杜鵑是在洋槐林劃傷,少掌門又是兇手,那她現(xiàn)在很危險。

  紅衣被向子溫越盯越心涼,“完了,這下子完了,少掌門要殺了我嗎?”

  就在這時,向子溫忽然開口,“你回去吧”,然后便轉身走進洋槐林,臨了還加了一句,“不要再繼續(xù)往里走了”。

  紅衣楞楞站在洋槐林前,重復著“不要再繼續(xù)往里走了”,是不要在往洋槐林里走?還是不要在調(diào)查少掌門夫人死因?難道少掌門發(fā)現(xiàn)了?

  那師父怎么辦?紅衣轉身找了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師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總是可以脫身的,她貿(mào)然闖進去反而是幫了倒忙,不如在這里等著。

  但是,不知不覺間,她又沉沉睡去。

  這一睡,她夢見了很多東西。

  她夢見,姜娘子坐在桌子旁給她縫的布袋,一邊縫一邊念叨,“明天就不裝豆子了,豆子輕,我換上小碎石?!?p>  這個布袋,紅衣平時繞后山跑,都是綁在小腿上,后來習慣了,就平時不繞山跑,也綁著。

  緊接著,她又夢見,一個模糊墨綠色身影由遠及進,突然痛苦的嘶吼著,她想抓住紅衣,一直往紅衣的方向掙扎,紅衣卻動不了。

  紅衣被夢里景象嚇醒發(fā)現(xiàn),已天亮了,清晨有些冷氣,她縮了縮脖子,繼續(xù)盯著洋槐林,一晃又是幾個時辰,沒有任何人出入。

  “莫不是,師父在她睡著時候,已經(jīng)回去了。”紅衣想著,還是回院子看看,紅衣起身往回跑。

  平時,這個時辰,姜娘子都會在院子曬些果蔬干。

  但今天,整個院子靜悄悄,就在紅衣進院子時,屋里走出一個管事娘子,看見紅衣便問,“你師父去哪了,這從早上就沒見著她,人也不在院子里?!?p>  紅衣腦子嗡的一下,好像有什么炸開了,師父還沒回來?

  她也沒回管事娘子的話,又急急的朝著南面跑去,后面?zhèn)鱽砉苁履镒雍魡尽凹t衣,你干什么去?。俊?p>  這次到了洋槐林,紅衣沒停下,直接一頭扎了進去。

  在外面看就覺得,這片洋槐林很大,走進去果不出所料,洋槐樹一眼忘不到頭,而且排列錯中復雜,進來的人很容易迷路,想到這紅衣留了個心眼兒,在沿途的洋槐樹下都放了塊石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腥臭味,這是在外邊沒有聞到,肯定不是花香。她繼續(xù)往里走尋找?guī)煾?,約走了一刻鐘,洋槐樹突然沒了,眼前出現(xiàn)一片空地。

  這片地勢比周圍要低,約70步寬窄,方方正正,四周的地上插著洋槐枝,一根紅繩串著鈴鐺連著這些洋槐枝,風吹過時,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

  而方地正中間擺著一鼎兩人高的煉丹爐和一個黑漆長方桌。紅衣踮起腳間看,發(fā)現(xiàn)煉丹爐蓋項部有一大圓孔,肉眼可見有煙裊裊升起。

  紅衣覺得奇怪為什么在林子外面就看不見煙。待她還想走進看清楚時,就聽見后面有腳步聲,應該是有人來了,她馬上就退回了林子深處。

  來人是拜劍山莊的大師兄向君良,其闊步走近煉丹爐,駐足等待。三刻鐘后,爐煙基本消失了,他便拿出一個罐子,把爐里的東西裝了進入。

  這裝的是什么?紅衣疑惑,師父的消失,究竟與這片洋槐林、大師兄、少掌門有什么關連呢?

  紅衣一時間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關鍵,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了,師父是在洋槐林失蹤,若是她告訴掌門,師父就算沒事,也會被掌門處置,但要是不說,師父萬一有危險呢。

  想著,紅衣覺得自己應該先找向淼問問,看看他知道什么消息嘛,畢竟他是莊子里的正式弟子,人脈也比較廣。

  事不宜遲,她悄悄從洋槐林出來后,就直接去找向淼。

  此時,向淼在跟幾個山莊的弟子打牌。紅衣沒進去就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屋里的人都拿著牌聞聲看過來,看是紅衣便調(diào)侃向淼,“喲,向師弟的小師姐來了”。

  向淼倒是滿不在乎他們的調(diào)侃,“你們先玩”,說著便向紅衣走來問,“怎么,有事?”

  紅衣是從外面一路跑過來的,有些氣喘,她深吸幾口氣說,“借一步說話”。

  向淼跟紅衣來到院子樹下,紅衣直截了當說明了來意,“最近,你見過少掌門嗎?”。

  “見過???”向淼一愣,然后笑嘻嘻的說,“怎么?你想見?直接去見唄,跟我說干什么,難道少掌門夫人剛走,你就惦記上......”

  向淼話還沒說完,就被紅衣狠狠踢了一腳,他誒呦了一聲,就閉嘴了。

  “向三水,我說正經(jīng)的呢?!?p>  “那你先告訴我,你找他干什么?”向淼靠在樹上,頗有些要聽故事的意味。

  紅衣心里有些難辦,她不知道該和向淼說嗎?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也不是不信任向淼,但是師父私闖禁地,說了總是不好。

  想了想,紅衣向四周看了一下,小聲說,“少夫人的死有些蹊蹺,我這幾天一直再想這件事?!?p>  向淼一聽,呵呵樂了,然后滿不在乎的說,“我當什么事呢?你神秘兮兮的,這兩天莊子人都悄悄議論少掌門夫人的死,很詭異,你當就你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

  然后努努嘴接著說,“沒事別一天老自己琢磨,你這么笨,還不要靠我解答”。

  紅衣一愣,她怎么不知道這幾天莊子人都在說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這幾天都找不到你人影,這種事誰會逢人就說?!毕蝽瞪酚衅涫碌恼f,“不過已經(jīng)傳開了,據(jù)說是詛咒。”

  “詛咒?什么詛咒?”

  “我們莊子,已經(jīng)橫死三位夫人了,除了少夫人,二十年掌門夫人、十年前第二任掌門夫人都死于非命”,向淼壓低身子說,“你來的晚,沒趕上,我也是這幾天聽莊子老人說的?!?p>  他繼續(xù)說道,“第一任掌門夫人,也就是少掌門的娘,生了少掌門后又懷了一個,正值春暖花開,孩子名都起好了,卻突然在五月的一天失足落水,結果一尸兩命。幾年后,掌門又續(xù)娶了一房夫人,但十年前的五月,從后山掉下去,人就再沒找到過,說是當時也懷著身子?!?p>  說罷,向淼搖搖頭,“掌門年輕時候一心想在遼中立足,但屢戰(zhàn)屢敗,直到遇見一個仙人,仙人贈予掌門一把寶劍,名為攝魂劍,后來掌門就是憑借這把攝魂劍創(chuàng)建了拜劍山莊。但是你知道的,這種事有所得就有所失,掌門這輩子注定子嗣單薄,就少掌門一個孩子,而且少掌門身子從出生就不好?!?p>  “再說,拜劍山莊正式弟子都要改‘向’姓,意圖顯而易見?!毕蝽嫡f得頗為得意,就是為了顯得向家人丁興旺。

  紅衣認真聽完,他說的話,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掌門夫人”、“第二任掌門夫人”、“少夫人”、“杜鵑”。

  “不過,死的時候掌門夫人和第二任都懷了身子,少夫人卻沒有?!毕蝽淀樋谡f,然后他看紅衣楞楞發(fā)呆,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

  “向三水,你覺得拜劍山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掌門、少掌門、眾師兄們,有什么奇怪舉動嗎?”

  “奇怪,我看整個山莊最奇怪的就是你,他們有什么奇怪的,除了練功就是擦劍。”向淼嘟囔一句,“當然,掌門除外,他一天只擦劍?!?p>  紅衣在心里反復想著向淼說的話,“詛咒?”

  “你陪我去找少掌門唄”,紅衣突然說。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毕蝽悼刹幌胪撬幑拮由磉厹悾蛐难劾镉X得向子溫特別可怕,那雙眼睛都冒著毒氣。

  紅衣也沒說理他,就往外走。

  向淼看紅衣走,緊跟了上去,“我都說了我不去,你走我也不去”。

  紅衣還是不理他,走在前面,向淼又說,“你不說話我也不去?!?p>  不久,兩人便來到了少掌門的院子南竹苑。一路上,向淼哼哼唧唧的還是來了。

  南竹苑的門口站著兩個守衛(wèi),比竹念軒的精神多了,一看就是武功厲害的主兒。

  見是他們,也沒攔著就讓兩個人進去了。

  一進院子南竹苑,紅衣就聞到淡淡的中藥味,這間院子不算大,一眼就能看見一個屋子,屋子上面有一塊刻著“竹舍”的牌匾。

  他們沿著院中的碎石小路往里竹舍走,兩側的青竹沙沙作響。

  此時,向子溫坐在屋子里,從窗戶角度剛好能望到紅衣他們。

  向子溫好像在等他們一樣,招手,讓他們過去。進了屋子,紅衣便看見向子溫,斜靠在窗前的榻上,身邊還擺著剛空碗。

  “你們隨便坐吧?!毕蜃訙卣f。

  “少掌門,紅衣最近體虛,怕是前幾日受了驚了,便想找您些藥喝,”向淼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師父那邊還找我練功呢,我就先回去了?!?p>  紅衣想拉住向淼,卻被他先一步逃了。對,就是逃了,紅衣狠瞪了向淼背影一眼。

  待向淼走后,紅衣躊躇著,開怎么開口,直接說師父不見了,昨天少掌門看見他在洋槐林前,也沒責罰她,應該也不會怪罪師父。

  但紅衣總是隱約就覺得這段時間事情,必定跟少掌門有關,這讓她如何開口,沒準師父的失蹤也跟他有關,還是先探探口風。

  決定后,紅衣開口,“少掌門,我?guī)煾覆灰娏??!?p>  “你師父是?姜娘子,”向子溫問。

  “是,姜娘子,”紅衣有些緊張的回,現(xiàn)在不知道少掌門是敵是友,她怕自己打草驚蛇,“您要是不知道,我就去別處問問。”

  而此時的向子溫,正用雙眸緊緊盯著紅衣。

  本來還心虛的紅衣被這么一盯,突然有些生氣,自己心虛什么,她挺直了腰板兒,為了師父,為了少夫人不怕,然后瞪了回去。

  向子溫沒理會她的目光,緩緩開口,“你都知道些什么?”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紅衣聲音低沉,有股子說不出的堅定。

  “姜娘子,跟你說過什么嗎?”向子溫又問。

  “沒有?!?p>  “她沒說過,她是我娘以前的丫鬟?!?p>  丫鬟?她師父是少掌門娘的丫鬟?紅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沒有,師父從來沒跟我過她以前的事”。

  向子溫沒再開口,若有所思坐著。

  紅衣認為少掌門是在等她的態(tài)度,因為這句話是在告訴她,師父跟他是的人。若他是幕后黑手,這么一說紅衣恐有性命之危,但也可能知道師父的在哪;若師父真的在替他辦事,那他一定有辦法救師父。

  想到這,紅衣總是整件事的開端說起,“少夫人的死有些蹊蹺,她一定不是自殺。”

  “嗯,你為什么這么說?”

  “少夫人出事前,還讓我給她做了芙蓉糕,若有心自縊,要在這時候吃芙蓉糕?”

  “她也許是想指開杜鵑,這樣才有機會自縊?!毕蜃訙卣f著,把目光望了窗前的竹林。

  紅衣立刻反駁,“不會的,少夫人不是這般心性軟弱之人?!?p>  “你很了解她嗎?”向子溫目光再次回到紅衣身上,像是要看穿她。

  紅衣迎上其目光,“我雖不常伴少夫人左右,但少時,是少夫人得收留才有幸在山莊習武。”

  “這就是你追查這件事原因?”

  “是”,紅衣堅定的說,“我看過杜鵑的尸首,手背上有多處劃口,應該是洋槐刺弄傷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血痕。”

  向子溫說,“應該是死后造成的,心臟停止跳動后,血液就不流通了,所以死后造成的傷口,流血量會減少。”

  “那就是說,杜鵑是在洋槐林出事的”,紅衣判斷,“其實,我還偷偷去過少夫人的靈堂?!?p>  “嗯,我知道?!?p>  “您知道?”紅衣一驚,“那少夫人的遺骸,為什么不見了?”

  向子溫瞳孔猛得收縮,“不見了,你說念兒的尸首不在棺槨里?!?p>  “對,我悄悄開了少夫人的靈柩,里面什么也沒有?!奔t衣解釋,“回去后,我就跟師父說了這些,昨晚您看見我,也是我跟著師父到了洋槐林?!?p>  “念兒走的第二天,姜娘子就來找我,她覺得念兒的死跟我娘的死有關”,向子溫說著,重重嗑了幾聲,快速喝下身邊茶,才停下來。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姜娘子這些年,一直再查我娘的死因,”向子溫苦笑,“這竟比我這個體弱的兒子強多了?!?p>  “昨晚,姜娘子捎信告訴我,她連夜進洋槐林差,此去一行必定兇險,若是出不來,就讓我把這個給你?!毕蜃訙剡f給紅衣一個包裹,然后接著道,“我怕她出事,也進了洋槐林,但一無所獲?!?p>  紅衣覺得少掌門有所隱瞞,發(fā)現(xiàn)大師兄的事,她準備先不說,待自己查清后再說。

  向子溫又開口道,“這件事,你不要再查了,后面就交給我吧?!?p>  紅衣沒回答,從向子溫手上接過包裹后,便轉身離開南竹苑。

  結果一出門,就看見向三水在門口等著。向淼向紅衣跑過來,“我可不是怕少掌門,我真有事,你看這一辦完事就來這等你了?!?p>  紅衣鼻子輕哼一聲,不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向淼嬉皮笑臉的搭話,“你這拿得什么啊?少掌門給你的嗎?”

  “你不要那么多廢話了,該干嘛干嘛去吧,我還有事呢?!奔t衣趕向淼走。

  “你這丫頭,怎么兩幅嘴臉,剛才用我的時候,可不見你攆我?!?p>  “你還扔下我,自己跑了呢?!?p>  “得,不跟你一般見識?!毕蝽敌奶摰恼f,他要回找他師父去了。

  紅衣也沒停歇,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就打開了包裹。

  里面有一個瓷瓶,一封信,還有一件新衣裳。

  信上交代,她是掌門夫人的陪嫁丫鬟,這些年一直再調(diào)查掌門夫人的死因。而此去,最不放心就是紅衣,希望往后紅衣能好好照顧自己。

  紅衣拿起那件衣服,衣服做工很粗糙,一看就是臨時趕制,為什么師父要這么著急給她做衣服,不知道師父怎么樣,紅衣又難過的哭了起來。

  她不斷摸索著衣服,突然看見衣服袖口,繡了一支花。

  這只花繡的真隱蔽,這是一只桃花,紅衣想,桃花,難道,師父在告訴她“逃”!

  紅衣又拿起那個瓷瓶,這是少掌門配制的蚩尤血,一定是師父留給她防身的,他記得師父說過,“蚩尤血一種毒,遇險時,開瓶潑向對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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