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太木
這位小宋大人嘆氣,可不就是沒攀住金枝后的氣餒嘛!
“咳……小宋大人,你也不要灰心?!?p> 馮侍郎貼心地拍了拍宋昀的肩膀,表達自己的同情。
“官場里往上面活動關系也是需要天賦的,得像我這樣的機靈才行,你這就太木噔了?!?p> “平時多看看我,多學學我,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做怎么說了?!?p> “孟公公這樣的新貴,眼界高,對你不冷不熱也屬正常,不要著急,咱以后慢慢來。”
馮侍郎覺得自己簡直人品太好了!
對新進朝里的官兒竟然這么無私地相授自己的官場生存秘籍。
宋昀盯著馮步遠,欲言又止。
然后繼續(xù)嘆了一聲,也起身走了。
已經(jīng)坐下的馮侍郎只當是宋昀難以壓抑沒攀附上孟公公導致的愁痛心緒,覺得他自己升官無望,所以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馮侍郎自己作為過來人,還是了解的,看宋昀的背影,眼神中透著憐惜。
“小宋大人——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
馮步遠朝著宋昀喊了一聲,吸引周圍其他人看過來。
但小宋大人并沒有回頭。
馮步遠心想,這小宋大人還是太年輕。
竟然都不掩飾一下對自己已經(jīng)成功搭上孟公公的嫉妒之情。
誒,誰讓自己這么優(yōu)秀,又這么寬宏大量,被嫉妒就被嫉妒吧。
馮侍郎想,像自己這樣優(yōu)秀的人總是默默在背后承受太多。
沉浸在自己是如此優(yōu)秀中的馮侍郎被突然打斷。
“糧草著了!救火啊……”
原本留著看守糧草的幾隊人馬中有兩三個士兵一邊沖向篝火這邊的人群,一邊竭力地求救。
營地雖然在大漠邊的綠洲里,但是水也不是取之不盡的。
而且火勢波及的糧草物資實在太多,尤其里面還有助燃的棉衣。
眾人拿水桶一點一點往上澆,簡直杯水車薪。
火燒到黎明。
營地里一片狼藉。
剩下六成糧草沒被火勢波及,但準備過冬的物資燒得干干凈凈。
仗還沒打完,糧草物資沒了將近一半,好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
徐啟達徐老元帥嚴查之下,一個士卒被押著過來。
負責看守糧草的幾隊士兵都排隊等著領二十軍棍的處罰。
老元帥一把拔出鞘中的劍,架在這個士兵的脖子上。
“您……您……我我說……是是是我收了別人的好處……才才才點的火……”
明明自己點火的時候已經(jīng)按照那個人教的,把看守糧草的人都引走了,怎么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火能燒這么大……
他要毀的東西就只是物資里的一點點而已,要燒掉的也只是兩三個帳篷而已。
誰知道火勢能這么大?
誰知道引開的那些人這么久都不回來?
糧草物資竟竟竟然差不多有一半著了……
這個小士兵襠下已是一片濕噠噠的黃漬。
周圍已經(jīng)有人在嗤笑。
孟俠瞄過去,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宋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孟俠身邊,猜到孟俠此刻所想。
提醒一句,“那天驛站你請他喝了一杯茶。”
“誒,這小兄弟還是老樣子,敢做不敢當可真的不是什么好習慣?!?p> “要是我,我潑完油扔完火撒腿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誰像他這么傻,這都天亮了他還不跑,傻乎乎等著刀架脖子?!?p> 宋昀:“……”
這么做就叫敢作敢當了嗎?
他們倆對‘敢作敢當’的理解怎么似乎不太一樣。
孟俠又突然想起來旁邊這位仲明兄可是經(jīng)過孔孟科舉出來的正經(jīng)官,可聽不得自己這通瘋話。
得找個什么話題圓過去才行。
“對了,仲明兄,這把火一燒,你們戶部是不是挺麻煩的?”
如果宋昀此刻沒凝視著孟俠的臉,光聽這語氣一定以為孟俠非常關心戶部的情況。
但是很不巧,宋昀不僅盯著孟俠看,還看到孟俠克制著的一臉幸災樂禍。
宋昀正醞釀著準備說點什么。
瞄到這一切的馮侍郎覺得很是欣慰。
年輕人能做到這么迅速調(diào)整心情,繼續(xù)堅持攀附大業(yè),孺子可教也!
那邊徐老元帥寶刀逼迫下,幕后主使快被問出來。
“我說!是……是北突木人給了我好處讓我放火的!”
周圍有負責押送糧草物資的人認出這個士卒來,告訴徐老元帥。
旁邊一個年輕將軍發(fā)起火來,吼問一句。
“從京都來營地里,你能不出營地就勾搭上北突木人?說!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誰?”
“我說!我說!是……是是……是孟安順孟公公給了我好處,讓我把看守糧草的人引來點的火。”
說著,那個士兵還從口袋里掏出來三個金色的大元寶。
好一個人證物證具在。
孟俠:“……”
這就是看熱鬧的下場嗎,好大一口鍋。
孟俠身嬌體弱可背不動。
面上由原來的幸災樂禍變得嚴肅。
站在孟俠旁邊的李福恨不得沖上去咬死這個胡說八道的奸人。
還好有孟俠拽著李福,不然這個軟成一攤的小狼狽已經(jīng)被咬死了。
宋昀走到徐啟達老元帥旁邊,解釋了幾句,又重新回到孟俠身邊。
“你別擔心,我已經(jīng)過去說清楚了?!?p> 說罷還拍了拍孟俠的背表示安撫。
孟俠一怔,又迅速恢復常態(tài)。
徐啟達老元帥的刀已經(jīng)在這個小狼狽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已經(jīng)癱坐著的小狼狽篩糠篩得更厲害了。
“我說!我說!是……是是馮步遠馮侍郎指使的我!”
馮侍郎:“……”
看戲的瞬間變成唱戲的。
“徐老將軍!您相信在下!在下跟這個人根本不認識啊!”
“在下在朝廷幾十年如一日兢兢業(yè)業(yè)克勤克勉啊!”
“干這種勾當對在下只有害沒有利啊!在下怎么會干這種事吶!”
然而解釋實在太蒼白。
更要死的是,這個時候還有兩三個士卒上前稟報夜里見馮侍郎在過冬物資的帳篷附近行事鬼祟。
馮侍郎徐老將軍遲遲不表態(tài),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涕泗橫流。
等臉上的涕泗已經(jīng)風干,馮侍郎已經(jīng)被關進一個門口有人把守的帳篷。
“兩位壯士!請相信在下是清白的??!”
“壯士!請放我出去呀!”
馮步遠又哭又吼,聲嘶力竭。
沒一會兒,宋昀就來了這個帳篷,和兩位看守說了什么,就被放了進來。
馮步遠一看小宋大人來了,作勢一把就要抱住宋昀。
還好宋昀躲得及時,才沒被一個熊抱撲倒。
“小宋大人,咱們同在戶部,又一同北行,你是知道我的呀!”
“這么大事!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啊!”
宋昀努力忽視馮步遠這淚眼婆娑。
“馮侍郎還請放心,北營絕不會放過有罪之人,更不會冤枉無辜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