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可笑,江螺和裴好的第一次見面就注定了要一生牽絆。
那是江螺真正意義上過的第一個屬于自己的新年。
十七歲以前,江螺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父母在外打工。
在那之前,江螺是從未進(jìn)過城的,也沒有過過新年。
新年這種東西,對于江螺一家人來說是奢侈的。過年就意味著要買新衣服、買年貨、殺雞宰羊……
這對于一個月生活費只有2000元的四口之家遠(yuǎn)遠(yuǎn)來說是不夠的。江螺還有一個弟弟叫江浩,家里為了供他們倆上學(xué)已經(jīng)快砸鍋賣鐵了
因此,江螺和江浩總是很懂事的不去要求跟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更不會主動去要求要任何沒有必要的東西。
這同時也養(yǎng)成了江螺和江浩骨子里深深的自卑,以至于到后來也沒辦法改變。
江螺的父母前幾年去了京城的一家鐵廠上班,也許是天降好運吧,夫妻倆雙雙給升了職,有步入小康生活的希望。
江國成和葉春花商量了一下,在城里買了個三室兩廳的房子,房子因有政府的補貼,算下來沒花多少還得了個好地段。
一來二去,手上的錢就更松快了一點兒,逞著快過年了,便把一家老小從縣城里接了過來。還準(zhǔn)備一直定居在京城,讓江螺和江浩也來這上學(xué),畢竟大城市的教育水平還是比小縣城要高的。
等到江螺和江浩一期末考完試,爺爺奶奶便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往城里搬家。
搬家那天熱鬧極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鞭炮在江家門口響著,街坊鄰居都過來祝賀說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那是江家第一次放炮,江螺對炮的印象還緊停留那是過年才能放的東西,很漂亮,在夜空中像一朵花一樣綻放。
走得時候,江螺有點戀戀不舍,畢竟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說離開就離開還是有一些不習(xí)慣的。江國成是開車回來的,這幾年在城里發(fā)展不錯,車也有了,房也有了。
因為東西要搬的太多,所以還雇了個搬家公司的車。
那個縣城也比較落后,第一次見這么大陣仗的搬家,都跑過來圍觀看。其中也不乏江螺和江浩的同學(xué)。
江螺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眼睛里多少還是有一些不屑的,畢竟“麻雀一朝變鳳凰”有的習(xí)慣還是一時間改變不了的。
江螺把頭低下,不在去看也不在去聽著刺耳的聲音。
車開得很平穩(wěn),或許有太多年沒有見了,江螺和江浩都不知道如何跟父母相處。只有爺爺奶奶在車上一直樂呵呵的。
新家到了,被裝修的很漂亮,有一個大陽臺,上面鋪著雪白的地毯,還放了一個大搖籃,
一看就知道是為他們的到來做的準(zhǔn)備。
中午為了慶祝搬家,葉春花提議到館子里吃一頓飯。從來沒有去外面吃過飯的江家姐弟似乎有些感覺窘迫,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在這個大城市里丟了人。
葉春花訂的飯店算是高檔了,一進(jìn)門有禮儀小姐的迎接,讓江螺有一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爺爺奶奶年紀(jì)大了,總是愛拉著人家小姑娘問東問西,說點這,在談點那的。
這些禮儀小姐都是經(jīng)過專業(yè)陪訓(xùn)的,個個都長的漂亮,身材又好,連個子都按照差不多的來挑選。
菜單遞上來的時候,葉春花叫孩子們?nèi)c菜??纯催@菜單上的價格,著實能把人給嚇一跳,一道醋溜白菜換個名就變成了156元,那些葷菜遠(yuǎn)比這些還要貴。
江國成看出來了江螺和江浩的不適,但由于分開太多年了,一下子見面有些不習(xí)慣。只好打著去廁所的借口去門口抽悶煙去了。
葉春花這幾年在京城里的打拼,多多少少也見過了一些市面。
江螺和江浩勉強的點了倆個菜就不敢再點了,剩下的菜都是由葉春花點的。倆位老人也什么都不說,就一個勁的說真好真好。
江國成抽了口煙回來了,心中的煩悶也隨著抽煙消散了不少。飯菜依次上來了,畢竟為人父母說不想念孩子那是假的,一個勁兒的給江螺和江浩夾菜。
結(jié)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一頓飯吃了2000多,那可是他們在縣里一個月的生活費,有時還能省點。
江螺從沒見過吃一頓飯能花這么多錢,心里面有點難受,葉春花也一直安慰他們姐弟倆說沒事,吃好就行。
倆個老人也是比較肉疼,回去的路上一直念念叨叨的,反正大體意思就是把那吃飯的錢省下來在家也不知道能做多少了。
葉春花和江國成也比較孝順,一路上也就笑的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