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從天而降
兩人一前一后全速前進(jìn)。
月色漸漸褪去,日頭高高掛起。
張德清慢了下來,變成和王喬并排,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老張,別磨蹭了,怎么落我后面了?!?p> 不知不覺,張德清速度越來越慢,王喬不滿得回頭催促。
這一回頭,他臉色瞬間慘白,猶如見鬼。
“怎么了?”張德清眉頭一皺,聲音略有疲憊。
“你……你的嘴……”
王喬愣愣得指了指他,他的嘴唇隱隱透出灰白……
張德清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他目中滿是不可思議,連忙伸手摸了摸嘴唇,觸手粗糙,猶如路邊砂石。
“怎么會(huì)這樣?”王喬急忙跑了過來。
“別靠近!”
張德清伸手一揮,一道靈刃落在王喬腳下,阻止他的靠近。
“老夫怕是要栽了……”張德清心中苦澀,頹然得靠在樹上,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胡說八道!”王喬心顫了,“快告訴我,這石化怎么才能解?”
他想起了能解萬毒的蝕心冰晶,忙不迭拿出……
“沒用的,這不是毒。”張德清苦笑阻止,“石化難解……”
王喬立馬打斷了他,“難解不是無解,你快點(diǎn)兒告訴我,別浪費(fèi)時(shí)間了??!”
趁著張德清此刻意識(shí)尚在,王喬必須問出解救之法,不然憑他人生地不熟得,想救人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我……”張德清欲言又止。
“你想活嗎?”
王喬都快急瘋了,耐著性子勸導(dǎo)他,不要輕易放棄。
“我有一個(gè)好友,你去尋她,她或許能救我?!睆埖虑宄聊肆季?,終于開口了,“只不過……不知道她還肯不肯幫我?!?p> “他是誰?人在哪里?”王喬專揀最重要的事問。
“太天仙山林嫦。”
“太天仙山?是地名嗎?”
“不是,是一方不太待見我的勢力?!睆埖虑迩浦鯁叹o張的樣子,目中露出一絲欣慰。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從奠柏中脫身,王喬的搭救,張德清雖然從未說過半個(gè)謝,可是心中,早已將這份恩情記在心里。
神魂血的束縛雖然讓他很不爽,不過……王喬似乎也沒怎么脅迫他,始終以朋友相稱。
趁著此刻石化還未蔓延,張德清在王喬的幫助下,將附在身上唯一一只石斑蟲找出,一把捏死。
如此,王喬接近,便不會(huì)被傷到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大荒外圍,為了早日出去,王喬冒險(xiǎn)御劍,貼著樹梢飛行。
張德清嘴唇全白,被王喬帶著。
之前那群修士,之所以發(fā)作那么快,是因?yàn)樗麄冇龅搅舜笈呦x,每人都被咬了幾十上百口。
張德清發(fā)作比他們慢很多。
即便如此,當(dāng)王喬沖出萬荒時(shí),他背后之人,也已經(jīng)變成一尊石人,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雙手搭在王喬肩上,膝蓋微微彎曲……
張德清的表情,很是平靜,沒有什么驚恐之色。
王喬能夠感受到后背的重量一點(diǎn)點(diǎn)增加,他始終沒敢回頭……
出了大荒后,王喬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張德清。
只一眼,他雙眸酸澀難當(dāng),久未沁出的淚液注滿了眼眶……
“快看,有人對(duì)著石人哭誒……”
“師妹,別過去,那人很可能也被咬了?!?p> …………
“石斑蟲!石斑蟲出現(xiàn)在大荒了!”
“我前幾天也看到有人中招了……”
“這人不怕死嘛,竟敢背著石化的朋友出來?”
…………
帶著幾百斤的張德清御劍,這副場面,惹得人人側(cè)目。
多虧了石斑蟲的惡名,王喬的怪異行徑?jīng)]人敢上去置喙。
張德清說得沒錯(cuò),這邊的大荒入口確實(shí)很小,短短十里。
朝云國確實(shí)很大,王喬飛了半個(gè)月,連它一個(gè)州都沒出。
不過,也可能是因?yàn)樗俣却蠼盗恕?p> 馱著數(shù)百斤的石像,想快也快不起來。
在大荒一連數(shù)月連續(xù)不斷的戰(zhàn)斗、大喜大悲,使得王喬神經(jīng)緊繃,他神思有些恍惚,額角青筋直跳,好幾次差點(diǎn)從折鏡上跌下去。
王喬不肯停下,放低了高度,想要找到一處隱秘之所將張德清石身藏好,然后再去尋太天仙山的林嫦。
在經(jīng)過一處山澗時(shí),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王喬一個(gè)分神,竟然真的跌了下去。
急速下墜的他不但沒有凝神停住,反而直接昏了過去。
他太累了,身心俱疲,身體已然到了極限。
早就該停下休息,卻偏要逞強(qiáng)。
“哞哞~”
早春的鄉(xiāng)間,水田爛泥中,一頭黃牛搖著尾巴愜意地咀嚼嫩草。
田埂上,有一大一小兩人。
大的朝天躺著,右腳搭在左膝上時(shí)不時(shí)抖動(dòng),臉上罩著頂破草帽。
那位小童不過四五歲,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頭發(fā)亂蓬蓬一團(tuán),猶如枯草一般,嘴里叼著根草莖輕輕咬著,津津有味……
石身先落。
緊接著就是從天而降的王喬,‘嘩’得一聲砸進(jìn)水田爛泥中,那黃牛受了大驚,兩腿一哆嗦,撒腿就跑。
巨大的水聲驚醒了草帽漢子,他邊上的小男孩更是嚇懵了,含著半截草莖愣愣發(fā)呆。
面前的場面太過詭異,兩人全都忘記了跑掉的黃牛。
“哥哥,那是什么呀?”
水田太軟,王喬整個(gè)人沒進(jìn)泥中,從田埂上看,只能看見一個(gè)大窟窿。
“別慌,我去瞅瞅。”
說是哥哥,可此人光看面貌,起碼都有三十了。
漢子蹬掉了腳上的草鞋,大著膽子下田,一點(diǎn)點(diǎn)湊近。
水太混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好半天不敢移動(dòng)手腳。
“哥哥,在那邊。”小童奶聲奶氣得指揮,“攤餅的那只手!”
在小童的聲聲催促中,漢子心一橫,伸手在水中摸索。
不多時(shí),便摸出了動(dòng)靜。
滑溜溜的一截藕?
漢子許久沒吃好東西了,腦子里第一念頭便想到了白花花的嫩藕。
他連忙使勁扒拉,真像摸藕一般繼續(xù)順著那截嫩‘藕’往更深處摸索。
“不對(duì)勁兒啊?”
哪有這么寬的藕?
漢子眉頭緊皺,不死心得狠狠拉扯,他身子往后仰著,后背都快貼上水田了。
噗—————
終于,‘藕’出來了。
漢子收勢不及,猛地摔在了泥里,手中滑溜溜的‘藕’也溜了。
“哥哥力氣真大!”幼稚的小童拍著手蹦蹦跳跳。
漢子連忙爬了起來,定睛看去。
眼睛越瞪越大,面色一片慘白。
“死人啦,死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