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痛抬頭,對上他同樣有些驚慌的眸子,我忽然不由自主的笑的更燦爛了。
“沒事,你這樣是殺不死我的,我不怪你…”
原本一直僵在原地的南阿驚呼一聲,踉蹌的跑到我身邊,按住我還在流血的傷口,“陸醫(yī)生,您沒事吧?”
“你快走…躲回吊箱里自己鎖上門?!蔽覍⑺崎_,而腹部的傷痛卻讓我已經(jīng)無法再直起腰。
“快走啊!”我高喊到。
她這才站起了身,一步三回頭的跑回到了摩天輪的方向。至于她這次有沒有好好的鎖上門,此刻的我已經(jīng)無暇去管了,只是拉住靈渠垂下來的手,踉蹌的站了起來,與他平視。
“你…”
面前的人像是一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孩子,直直地盯著我的傷口一臉恐慌。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又一次變了,他的手再一次按在刀柄上,狠狠地將拿把匕首從我的體內(nèi)抽了出來。
“唔!”
疼痛再一次貫穿了我的身體,我自覺那一刻我渾身的骨骼都在顫抖,但仍舊死撐著,擋在他面前。
接下來,他又一次用力的將匕首刺入我的腹部,那速度之快力量之大,逼得我雙腿瞬間癱軟,嘴角也有濃稠的血液流了出來。
“刺我可以…但,不要過去…”
我將我全身的力氣注入到我的雙臂中,再用雙臂死死的纏在他的脖子,把我整個人吊在他的身上。腹部的傷口被這樣的牽拉弄得一陣陣刺痛,每一次刺痛反倒讓我的笑容更加的堅固,
“再過一會,很快就會好了…這一次,誰都不會死的…”
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的痙攣,似乎從什么控制中脫身了出來,看向我的目光又變得澄澈。
“陸…”
他端詳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我的瞳孔中模糊的反射出無數(shù)個一臉茫然的他。現(xiàn)在他又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刀子,似乎也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
見他恢復(fù)了意識,我便開心的牽扯起嘴角。但欣慰的話還堵在喉嚨里沒能說出來,就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
黑暗中,他攥著刀子,雙手顫抖如篩糠。我看出他似乎在與什么做著艱難的斗爭,拼死反抗著什么,
“對不起?!?p> 他忽然看了我一眼,便揚(yáng)起手,將把柄匕首狠狠地插入到他自己的喉嚨里。
一瞬間,滾燙的動脈血噴射到我的臉上,全世界都沉寂了下來,耳中唯有他的身軀向我倒來時的風(fēng)聲。他瘦削的身子本如一張羽毛飄落無聲,但此刻在我耳中卻如同山河傾覆,心弦崩毀。
“靈渠?。 ?p> 我不顧自己的傷痛,將他接入懷中。用自己的手去捧住他的臉,想去用千萬種方法救回他,但卻無能為力。
“我操你媽啊,你這時干嘛,你真他媽是個傻子!”
如今我的眼眶痛過我的傷口,大概是許多東西將淚腺堵死,所以一滴眼淚也沒能擠出來,“我說了過一會就好,我會有辦法讓我們都活下去!老子上次好不容易拿自己把你的命換回來,是讓你這么鬧的嗎!”
鋒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喉嚨,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回答我的嘶吼。他用生命的最后一刻,伸出來顫抖的右手,輕輕的碰了下我的鼻子,而后又顫抖著,沖我的身后晃了幾下。那時他看我的眼神是第一次那么溫柔,但下一秒,溫柔的眼波墜下,他就這樣永遠(yuǎn)的閉上了那雙澄澈的眸子。
我緊緊地攥住他的手,不忍心看他無力地跌落在我面前。他的耳朵,他的尾巴,還有他臉上的毛慢慢的消失了,變回到他原本的模樣。只是那張臉上早已全無血色,眉目間還沾染著我滴下的血淚。
“靈渠…”
身后,似乎是風(fēng)吹動了什么,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然而此刻的我還沉浸在濃重的悲傷之中,并沒有察覺。
那聲音愈來愈近,我依舊沒能聽到。但我的后背卻忽然傳來一陣惡寒,身上的寒毛全部立了起來。
這時我才想到靈渠死之前的提示,迅速轉(zhuǎn)過頭去——
身后的姑娘是我多么熟悉的人,短發(fā)被夜風(fēng)揚(yáng)起,遮住了她迷離的雙眼。似是在看向我,又像是看向遠(yuǎn)方。很快我便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沾著濃稠的鮮血,一滴一滴,從摩天輪那里蔓延過來。
“陳粟心…你做了什么?”
她沒有回答,但摩天輪旁邊南阿的尸體說明了一切。她最終還是沒能爬上摩天輪的吊箱,就已經(jīng)被刺死在去往那里的路上。
“是你…”
恐懼感使我漸漸后退,大腦卻在飛速的轉(zhuǎn)動。她沒有被殺死,但她也并不是動物的形態(tài),那么這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你又輸了?!彼涞恼f出這句話,像是判官扔下的令箭,直戳在我的心上。
此時我傷口的鮮血已經(jīng)流淌到了地上,在我和靈渠尸體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圓,就如同畫地為牢一般。我感覺到我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我的腰無力的彎了下去,但雙手仍舊緊緊地將靈渠摟在懷里。
一道寒光忽然劃過我的腦海,我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那是還是處理柯華蒽案子的時候,一道黑影從我身后閃過。我追了出去,但到陽臺上卻沒了蹤影。一回頭,陳粟心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后。
她說給我一團(tuán)火的時候,陳粟心不在我身邊;她俯身到裘夕身上的時候,陳粟心不在我身邊;在精神病院,所有精神病同時發(fā)瘋,靈渠上來救我,而陳粟心依舊不知所蹤。
而她所謂的‘烏鴉嘴’,說不定就是她的能力之一。而警局中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偽裝。
現(xiàn)在,她雙手沾滿了南阿的鮮血,正一步步的向我逼近。我知道自己似乎已經(jīng)承受不住血液的流逝,便飛快的下定了決心,暗中攥緊了靈渠的匕首。
“知安,我在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原來…”
她自言自語說著什么,一步步的像我挪過來。
“原來你才是那個怪物!”
而我大喝一聲,看準(zhǔn)時機(jī),用全身的力氣撲出,將那把匕首刺入到她的左胸上。
那一瞬間,她睜大了眼睛,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張了幾次嘴,就像金魚一般,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一行清淚順著眼角緩緩地流了下來。
“你為什么要?dú)⑽??”她問道?p> “你為什么要騙我?”我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