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也好，雖然比原定計劃早了些時日，但遲早是要見的……老六現(xiàn)在還不能回京，等日后……京中大權(quán)還有許多內(nèi)閣大事都要靠壽山一步一步交到老六手里……這兩人若是不對付，朕上哪兒再去找壽山這樣的靠譜又絕無爭權(quán)奪位之心的股肱之臣給他去，哎……”
“嘿嘿嘿……可不是嘛……皇上一片苦心開山鋪路，六殿下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老太監(jiān)笑得像一朵菊花。
在外放飛自我將近一個月，皇上又帶著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回京城了。
小五戀戀不舍地拽著壽山的袖子哭了許久說什么都不肯撒手，后來被若塵用一小袋楓樹糖哄了半天才不情不愿松開……
一切又回歸到從前的生活，若塵在風(fēng)順堂侍弄草藥看書習(xí)武，壽山依舊宮里宮外地忙進忙出……
得閑了就去找若塵下棋聊天，偶爾帶上若塵一起騎著她的新坐騎——金色純血馬去找五皇子打馬球，惹得五皇子直呼眼都被閃瞎了……
轉(zhuǎn)眼間入冬了，京城飄起了細細的雪絨花。
壽山身上披著狐裘，手里抱著手爐，站在廊下看雪，不知道父親在北境如何了，雖然時有捷報傳回京城……
如今京城都下起了雪，可想而知北境會有多冷，也不知道父親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隆冬的夜總是那么漫長，好不容易熬到開春了。
這天壽山將將睡下，梅醴就進來喚她，“世子爺睡了嗎？宮里突然來人了，讓世子即刻進宮去……”
星夜進宮，壽山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卻也不敢有一絲懈怠，匆匆穿戴整齊進宮去了。
宮門已經(jīng)下鑰，不過壽山手里有皇上親賜的金牌，即使過了宮禁時間也可以自由出入。
壽山趕到御書房，見滿屋子內(nèi)閣大臣和兵部尚書，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微臣來遲，請陛下恕罪?！?p> “壽山啊，你父親出事了……”皇上對著兵部尚書劉大人使了個眼色。
“世子爺，近一年來瑞親王在北境橫掃達達，所向披靡，戰(zhàn)功無數(shù)……本指望著冬日過去后，乘勝追擊一舉剿滅達達部落，不成想那達達蠻子竟然趁凌汛將至之際鑿破上游河冰以致冰凌提前容融化，河水沖破河堤，淹沒我大軍駐扎之地……我軍傷亡雖然不算太重，可是王爺不幸落入冰水之中染上風(fēng)寒，高燒不退性命堪憂以至于軍心不穩(wěn)……于是那狡猾的達達趁機反攻……”劉尚書痛心疾首地解釋道。
歷來打仗的勝敗，一看攻城略地之廣，二看殲敵人數(shù)之眾，三看主帥是否平安……
如今主帥病重，北境難免士氣低落，達達趁機反撲，必須得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重整士氣才行，否則這一仗怕是要前功盡棄……
“微臣請戰(zhàn)北境，替父出征，還請皇上成全！”壽山跪在皇上面前行了個大禮。如此境地，無論身為人臣還是身為人子，壽山都責(zé)無旁貸，與其迫于無奈上前線，還不如自請出戰(zhàn)博點好感。
若非如此境地，皇上又怎么舍得拿壽山這根兒留給將來他兒子用的中流砥柱去捅北邊達達這個窟窿……
可事已至此，也別無選擇，更何況瑞王怕是兇多吉少了，壽山身為人子，于情于理都該去的。
“此行千萬要注意安全……”皇上親自把壽山扶起來，”苦了你了，孩子……”
“謝陛下成全。事不宜遲，微臣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啟程。”
因為瑞親王病重的消息事關(guān)重大被全面封鎖，壽山只能秘密出京火速趕往北境。交代了王妃幾句之后，叫上若塵收拾了行裝，然后帶著幾個親信侍衛(wèi)連夜騎快馬輕裝上路了……
不眠不休跑了一夜一天，壽山的身子明顯支撐不住了。
若塵找了間客棧，強制她停下休息。因為要去軍營不便帶女眷，壽山的四大丫鬟一個都不能來。若塵只能親自照顧壽山，這一天下來騎的馬比她十年加起來都多，屁股大腿上的皮都被蹭破了……
壽山只好趴在床上睡，累得半死不活即使趴著也能睡著。
睡著睡著，突然感覺屁股上一陣冰冰涼涼的。瞬間想到什么，壽山猛然睜眼，回頭看，果然若塵把她的褲子退到了小腿上，正在給她敷藥……
“啊啊啊啊……你你怎么脫我褲子？！”壽山再一次崩潰了。
以前行針不得不脫去上衣被他看，現(xiàn)在連下半身也被看了，倒是湊了個齊整……
世子難道不要面子的嗎？！哎……
“躺好，別亂動?！比魤m淡定地說著，手上動作半點沒耽誤。
壽山為自己默哀，好吧，他是醫(yī)師，見多了也就不足為奇，只當自己是根蘿卜任他擺弄。
緊接著又是一路緊趕慢趕，三天后終于到達北境軍營。
壽山撇下前來迎接的參將，由若塵扶著一瘸一拐地奔進主帥大帳。
帳中炭火燒得極暖，可床上蓋著虎皮狐裘的瑞王爺依舊凍得瑟瑟發(fā)抖，滿頭冷汗，嘴唇發(fā)白……
“父親！父親！我是壽山，我來了……”看見瑞王爺這副模樣，壽山心里劇痛。
瑞王金戈鐵馬一生，臨了卻是如此慘狀。
瑞王睜開雙眼，渙散的眼神緩緩聚焦在壽山臉上，抖著嘴唇一開一闔，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若塵上前給瑞王把脈，然后取出銀針也不燒了直接扎在了瑞王爺眉心。
“撿重要的說，他快不行了……”若塵又在瑞王勁側(cè)落下幾針，“要快！”
壽山心知不妙，強忍著淚水抓住瑞王的手跟他說，“父親，王府一切安好?；噬吓晌襾斫邮直本炒筌姟?p> “咳咳咳咳……孩子啊，苦了……你了……”瑞王爺?shù)穆曇羰稚硢o力，聽上去像是已經(jīng)高燒數(shù)日，“兵符……在……在枕頭……下面……咳咳咳咳……”
若塵托起王爺?shù)念^，從枕頭下面掏出了虎符放在壽山手里，立即又在王爺眉心補了一針。
“父親，你再堅持一下……若塵醫(yī)術(shù)很好的，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父親……”壽山握住虎符，眼淚終于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