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噩夢
電話響了,在寂靜的夜里顯得那么的大聲,一聲聲的,好似要傳到浥輕塵的靈魂深處一樣,敲得她發(fā)疼。
不知道這個夜居然會這么的冷,冷的她直發(fā)顫,好幾次,她伸出去的手都沒能抓穩(wěn)那電話。
“喂?!?p> “這里是警察局,請問是勒水靜的家屬嗎?”
明明應該開口的,浥輕塵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幾次用力,都沒法發(fā)出半點聲響。
“說話啊,為什么不敢說話?!笨桃鈮旱偷穆曇艉芎寐?,音色干凈而又帶了些許深沉,透著些許的涼意,宛如神造,于浥輕塵聽來,卻更像是黑暗中,詭異的夜魅。
夜很深,沒有燈光,四下都是黑的,只有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才能逐漸習慣那個黑暗。那個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不是電話那頭的,就在她身邊。
那聲音這般的冷,又是那般的熟悉,不用回頭,她就已經知道是誰。
只是身體比腦子要快反應過來,還不等她腦子里開始思考現在的情況,身體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驚呼著扔掉了電話,浥輕塵往著那聲音反向跑著,卻不想腿軟,一時沒站住,直直地倒地。
回頭看著那恐懼的源頭,那人就站在剛才她站著的那個位置,面對她的狼狽,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開始發(fā)笑,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
“為什么不回答警察的話?他問你了,怎么?都害死人了,還不敢承認嗎?”
笑聲猛止,隨之而來的冷,比這夜還要深。
裴然重復著原來的那個問題,每問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完全無法站立,浥輕塵只能手腳并用的往后移動,借此讓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拉遠一點。
“不是!不是的!沒有,我媽媽只是為了自保,只是為了自保!”即便很害怕,但是浥輕塵還是固執(zhí)的在那里解釋。
這個解釋顯然不合裴然的心意,他一把擒住她的肩膀,那么的用力,像是要將她的肩膀都捏碎了一樣。
“可是人已經死了,為了自己的安全,就可以無視別人的生命了嗎?”
在無盡的夜里,一道銀光閃過,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一把匕首就這么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死死的抓著,而尖銳的那一段,對準的赫然就是她的心臟。
“我沒辦法親手送她去地獄,那就由你替她去吧?!?p> “啊!”
尖叫著醒來,頻繁的喘粗氣也沒法平復浥輕塵的心情。
“塵塵,怎么了?又做噩夢了?沒事,我在呢,我在這里?!币荒凶訌奈萃馀苓M來,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慰著。
“青岑,我又夢見他來找我索命了。他說要拉我下地獄,他說要我死?!比斡伤е约海幢闼昧Φ膿肀?,依舊沒法讓她顫抖的身體穩(wěn)定下來。
“不會的,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都是夢而已,夢都是反的。”青岑感受著自己的衣襟逐漸濕潤,心里很難受。
是啊,他已經死了,在那一天,在車禍中,和他媽媽一樣,都死在了一場車禍里。
“你也看到了的,醫(yī)院里。”像是為了讓她相信自己的話,青岑繼續(xù)解釋道。
浥輕塵先是愣怔住了,許久才失聲痛哭,像是終于又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壓在她心間的害怕還有不知名的復雜的情緒找到了突破口。
“別說了,別說了。”她死死的抱著他,用盡全力。
“好,我不說。別怕,我在,我在這里?!毕耜柟庖粯拥臏嘏偸沁@樣,在每次她驚醒過來的時候,都會守在她身邊,給予她安慰。
分明是夜半了,但時間卻過的很慢,不知道過了多久,懷里的人才在抽泣中睡過去。
輕手輕腳的放下她,在小心翼翼地給他蓋上被子,確定她沒事了,青岑才松了口氣。
回頭看過去,門口一人站在那里,眉目中,和浥輕塵是那么的相似。
青岑剛想開口叫人,卻被他止住。
知道他是怕吵醒了床上的浥輕塵,點點頭,就同他一起出去了。
“塵塵又做噩夢了?”浥父的眼里滿是滄桑,本是半百的年紀,頭發(fā)卻已經添上了不少的白發(fā)。
“嗯?!标柟獍愕拇嬖?,此時也不由的皺起了眉。他低頭看著地板,像是在譴責自己多么的無能一樣。
“這些年來,真的是辛苦你了?!睕鸥干焓峙牧伺乃行╊澏兜募绨?,由衷的說道。
“伯父,你這這么說,就實在是太生疏了,塵塵是我的未婚妻,我這么做,都是應該的?!鼻噌χf道,對于他所謂的辛苦,沒有半點的認同。
把浥輕塵交給青岑,浥父是一萬個愿意的。
他溫柔,有擔當,有理想,所有正面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如果沒有那個事故,他和單純,同樣擁有萬千優(yōu)點的浥輕塵,真的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奈何……
“伯父,請你不要再說讓我放下塵塵的話了,你知道的,我沒有理由那么做,我也做不到?!笨粗殖聊?,青岑垂下了眼簾,隱忍著那些的不愿。
“唉,青岑,你是個好孩子,把塵塵交給你,我放心。我給你們兩定了回國的機票,你帶塵塵回國吧?!?p> 浥父將手里的東西拿給他,而那東西,赫然是機票。
“伯父,你呢?”
其實帶浥輕塵回國這件事,青岑早就想做了,只是礙于她們一家都在美國生活了這么長的時間了,加上浥家的生意也都在這里,要離開確實有些困難,所以就一直沒有走。
以她現在的情況,換一個生活的環(huán)境,可能會改善一些,這一點,他們都是清楚的。
只是,都拖了這么多年了,現在突然說要回去,青岑反而有些覺得奇怪了。
“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就是有些想回渭城了?!睕鸥感χ卮鸬?,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的破綻可言。
青岑剛想追問的時候,就聽到屋里的人兒又不安的在那里求救了。
甚至來不及接過浥父手里的機票,青岑就跑了進去,將那人兒抱住,細細的安慰著。
這么來回的折騰著,翌日的陽光,才終于破曉出現。
清晨的飯桌上,傭人將早餐都擺了上來。美國的早餐都是很簡單的,簡單的煎蛋,牛奶之類的,很快就準備好了。
“怎么不多睡一會?”浥父笑著將那些東西都往浥輕塵的面前推了推,方便她拿。
“爸問你呢,為什么不多睡會。”
這句話分明是對著浥輕塵說的,但是她不愿回答,竟然推給了旁邊乖乖吃飯的青岑。
有些無奈,青岑和浥父對視一笑,倒還是乖乖的回答了:“就是有些饞Ms.Slessor做的早餐,所以就早起了?!?p> Ms.Slessor是浥家的傭人,土生土長的M國人,在這里工作久了,對于有些中文,也就都能聽得出來一些。
聽到青岑的夸獎,她毫不扭捏的應了下來。
浥輕塵又和他玩笑了一會,之后,浥父才認真的開口,說道:“塵塵,我給你和青岑買了回國的機票,你們兩也不小了,該安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