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幼歡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到她還在皇宮南院,那時候所有人都還在。
學(xué)堂里書聲瑯瑯,塵安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聽著阮夫子講解《詩經(jīng)》,時不時又轉(zhuǎn)頭看著窗外。
百里幼歡和蘇景盛從窗戶外探頭往里看,對塵安使了個眼色,塵安立馬會意,舉手便道:“夫子,學(xué)生這兒有幾個字不識得?!?p> 阮夫子向來中意塵安,塵安一有疑惑,阮夫子果真去到了他身旁解答,也恰好背對著窗戶,看不見正翻窗而入百里幼歡和蘇景盛。
其他人都見怪不怪了,幾個和他們玩得好的還一個勁兒地幫著打掩護(hù)。
阮萱看著自己的書裝作不知道,但是百里洛清就沒那么好心了,“不小心”地打翻自己桌上的硯臺,發(fā)出“咚”的一聲。
貓著身子正打算坐回自己位置的百里幼歡和蘇景盛動作停了下來,學(xué)堂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百里幼歡和蘇景盛感覺到了一絲“殺氣”,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僵著脖子轉(zhuǎn)過去,對上火冒三丈的阮夫子。
阮夫子中氣十足地暴喝一聲,“都給我出去站著!”
外面壓滿枝丫的杏花都被嚇得落了下來,百里幼歡和蘇景盛無聊地站在外面,靠著墻。
“都怪你,非要去掏什么鳥蛋。”百里幼歡鼓著嘴,伸腳去踢了一下蘇景盛。
蘇景盛揚眉,不服氣地道:“那爬得最快的還不是你!”
“哼!”
百里幼歡扭過頭,透過窗柩的一角看到學(xué)堂里阮夫子搖頭晃腦地帶著大家念書,前面的塵安認(rèn)真專注,幾個和她經(jīng)常玩在一起的玩伴正對著她做鬼臉。
百里幼歡抿唇笑了笑,心想著明天還是好好來南院念書,不要再氣先生了。
“二景,一會兒下學(xué)了我們……”幼歡轉(zhuǎn)過頭,忽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空無一人,本該陪著她罰站的蘇景盛沒了蹤影。
幼歡心里一空,身后書聲瑯瑯也驟然消失,幼歡再轉(zhuǎn)頭,學(xué)堂里空無一人。
“滴答”的一聲,有溫?zé)岬囊后w突然滴落在她的臉上,鼻尖充斥著血腥味。眼前看到的畫面此刻也被一片火光血色充斥著,金鑾殿里無數(shù)的宮人出逃,凄厲的叫聲一片,血染白玉。
幼歡張著嘴想要叫出來,耳邊有人一陣陣地喊著她,“郡主,郡主!快醒過來!”
幼歡猛地睜開眼睛,徐?捂著流血不止的肩膀跌坐在地上,趙闕手背上被他咬了一口。
趙闕手中拿著匕首,居高臨下地看著徐?,目光陰蟄,“找死?本王就送你一程?!?p> 匕首朝著徐?揮下,幼歡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瞳仁壓得極緊,她也曾揮著寒刃削開人的皮肉。
趙闕還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幼歡已經(jīng)醒了,幼歡摸到手旁的一個瓷瓶,在趙闕要動手的前一刻,先一步?jīng)_過去掄起手中的瓷瓶對著趙闕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啊啊啊??!”有人高聲尖叫,讓人聽著不由得喉嚨嘶啞。然而這尖叫聲并不是趙闕發(fā)出的,而是砸了人的百里幼歡。
百里幼歡眼眸赤紅,她記得昏迷前的一幕,記得夢里那個空空如也的南院。
果然誰也沒有留在她身邊,誰也沒有想要留住她。
江憶余
十二年前的今天不敢忘卻,向我們偉大的阿中哥哥致敬!